我靜靜聽著,感覺到這裏的水越來越深。
李揚道:“我僅僅能查到,在完成花園小區的項目後,這位羅女士舉家搬遷到了韓國,以後便再無音信。
我問:“十五年前本市的市委書記是誰?”
“靠,你想幹嘛?”李揚斜眼看我:“就憑你我的能量,一介草民,想調查這樣的事比登天還難,而且還可能惹下什麼禍根。我反正是不能再去調查官方資料了,我到不怕什麼,隻是家裏很多產業現在都要依靠市裏扶持,真要惹出亂子,得不償失。老爺子能用棒子把我腿敲斷。”
我一想也是,站的高度不一樣看問題果然有差別。李揚想的很全麵。就連我們公司部門經理都能把我溜得團團轉,更別說別說市裏高層那深不見底的能量了。
我們這時來到大廈門前。入夜了,寒風凜冽。我和李揚裹緊棉襖,走進大樓。
剛來到一樓大廳,就看到門崗門口聚了十來個居民,有男有女,群情激奮,不知道在幹什麼。我們湊過去,站在後麵看。人群中為首一個婦女,吐沫橫飛,指著穿藍色製服一個大高個罵:“還讓不讓老百姓活了?你們物業白吃飯嗎?我們物業費不少交吧?怎麼到了冬天,連口熱乎氣都不給我們送?暖氣使手一摸冰涼,大冬天,你去看看我家都凍成什麼樣了,孩子都得裹棉襖。”
那大高個是個愣頭青,說話犯衝:“別他媽找我,有能耐找我們領導。”
從旁邊殺出一個老頭破口大罵:“你說的是人話嗎?找你們領導也行,你去把你們領導叫來。”
“跟你們說多少次了,這事跟我們物業沒關係,你們去找供暖辦,窗戶上貼著電話,自己打去。”大高個梗著脖子說。
“我們打了,供暖辦說咱們樓是正常通氣,沒有問題。說是可能管道壞了,要物業配合。可你們物業呢,什麼都不管,成天就坐在門崗裏看報紙喝茶水,過得比國家幹部都舒服,要你們幹什麼?”
眾人七嘴八舌說起來。
聽了半天我才聽明白,原來這些天,大廈的供暖不知怎麼出了問題,白天還好說,一到晚上,屋裏就跟冰窖一樣,穿著棉襖還哆嗦。找物業,物業把球提給供暖辦,找供暖辦,供暖辦派人檢查過了,輸氣正常,懷疑哪個管道出問題要物業配合。物業和供暖辦來回踢皮球,這幫居民都急眼了,天天堵著門崗罵。
大高個是個二愣子,一根筋,就知道梗梗脖子對罵,一點實際辦法沒有。
聽有個居民說,最近這兩天越來越邪門,到了晚上就算屋裏點空調,插電暖爐,氣溫還是極低,呼吸吐白氣,睡覺最起碼蓋三重厚棉被。不少人感冒發燒,影響了正常生活休息。
據說這種現象,樓層越高越明顯,越靠近頂層溫度越低,就跟到了北極一樣,生生凍死個人。
一個大爺拍著桌子罵:“你信不信我給你們物業公司曝光,我要打市長熱線。”旁邊不少人慫恿:“打熱線!讓市長好好管管,沒有天理了,大爺,我們支持你。”
門崗的大高個雙手合十:“哎呦,我可謝謝你們了,趕緊打,趕緊打。給你們能耐的,還找市長,明個你們能上天。”
我和李揚對視一眼,感覺這裏似乎不那麼簡單,我心中隱隱產生一種不祥的感覺。
我擠過人群,來到門崗門口,大高個滿懷敵意地看著我。相比較這些老頭老太太,我畢竟是個年輕小夥兒,他生怕我急眼了揍他。雙手護胸:“你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你?”
我咳嗽一聲說:“我是以前這裏的業主,想打聽一下,你們物業公司那個門崗老王哪去了?我才搬走時間不長,他不幹了?”
“老王頭啊,死啦。”大高個大大咧咧說。好像人的生死,在他眼裏都不值當一提。
我和李揚住在這的一段時間,經常到門崗和老王插科打諢開玩笑聊天。我和老王還一起吃過飯喝過酒,這老頭著實不錯,為人熱心腸,怎麼好好的就死了?
我一時錯愕:“他,他怎麼死的?”
“癌症。檢查出來都他媽晚期了,送醫院沒幾天就死了。聽說癌細胞都竄到腦子裏,人也糊塗了,在醫院躺著滿口胡話,淨說什麼鬼啊神的。這也好,死的時候沒怎麼遭罪。”大高個絮絮叨叨抱怨:“事情就這麼湊巧,他一死,上麵就派我到這個倒黴地方。這老王頭,死都不挑時候,把我扔這兒對付這群刁民,他到那邊享福去了。”
李揚聞聽此言,走過來,照著門崗大鐵門狠狠踹了一腳。“哐”一聲巨響,所有人都震住了,本來吵鬧的場麵立時安靜下來。大高個也害怕愣小子,他退了一步:“你,你幹什麼?我報警了。”
李揚指著他鼻子罵:“你會不會說人話?奉勸你一句,嘴裏積點口德,小心鬼晚上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