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做法(1 / 2)

我聽得毛骨悚然,磕磕巴巴說:“阿,阿姨,你別騙我。”

“我為什麼要騙你?騙你有意思嗎?”李大民的媽媽目光炯炯看我。

我很少被一個女性這麼盯著,渾身不自在,想起剛才她說的夢裏那一幕,有點反胃。

我躺在黑鍋裏被人吃?這是個什麼節奏,去他大爺的。

我感覺自己被看不見的漩渦越扯越深,掙脫不出,渾身煩躁,我把煙頭狠狠摁在煙灰缸裏。

“那個師父什麼時候過來?”我問。

李媽媽已經不屑和我交談了,她靠在沙發背兒,一臉憂鬱地喝著咖啡。

李揚咳嗽兩聲:“還有幾天吧,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師父很厲害,也不是誰都能叫來的,我們李家付出了很多代價,賣了很多人情……”

“你們談吧,我還有事先走了。”李媽媽看看表,站起身挎上女包。

李揚趕緊道:“小姑,我送送你……”

“不用,你們聊。”她蹬蹬推門而出,外麵溫度很低,她豎起衣領,哈了口白氣,神色非常憂鬱。我透過窗戶,靜靜看她,說實在的,也不知怎麼,這女人讓我有些著迷。

我承認這很變態,她比我大二三十歲,完全長我一輩兒。可拋開世俗道德不說,她充滿了女性魅力,徐娘半老,風韻十足,更關鍵的是,聽完她那個詭夢,我感覺到她身上透出股說不出的邪勁。這股邪勁,讓我想起罌粟花,五彩繽紛,妍好千態,充滿了邪惡美感。

我看她看得入神,隱隱生出一些預感,感覺到自己會死在這個女人手裏。

李揚看我情緒不對,拍拍桌子:“你幹嘛呢?”

我回過神,嗬嗬笑:“你小姑好像挺煩我,對我愛搭不理的。”

李揚揉揉眉:“你別多想。她兒子失蹤了,當媽的肯定心裏煩躁。而且吧,你還和她兒子的失蹤有莫大的聯係,她恨屋及烏,當然怎麼看你怎麼煩。”

我搖搖頭,感覺不是這麼回事。可細想又想不明白,覺得自己神經過敏,我又點上一根煙:“哪來那麼個師父。”

“上海的,是我大伯托了很多關係才請出來的。據說是道家什麼宗門的嫡傳弟子,家傳絕學,專門替人看事,有半仙之體,非常厲害。師父現在還在香港,給哪個大富豪鎮宅呢,辦完了馬不停蹄上咱們這。”

我聽得嗬嗬笑:“這師父厲害,還帶趕場的。”

“這叫跑碼頭。”李揚道。

我倆一起笑。笑完了,又都沉默不語,沒什麼話說了。

李揚穿上外套,戴上帽子,對我說:“我走了,電話聯係。”

“電話聯係吧。”我說不出的疲憊,隻想再坐坐。

“goodluck。”他忽然說了句外語,然後匆匆走了。

我坐在那半天才回過味,他說的是“好運”。

外麵的天空,烏雲壓境,黑霧漫天,我心裏升起不詳的預感。

我這個人心理素質很差,稍微有點事心裏就放不下,翻來覆去瞎想。這幾天,夜夜失眠,勉強睡會,全是噩夢。

上班的效率很低,工作壓力也大,經常加班,我感覺自己已經到了一個崩潰的臨界點。

有時候,我坐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看著外麵的夜色,心想,死也不算什麼糟糕的結果吧。至少到了那個世界,不用操心,不用害怕。

我走到窗前,打開窗戶,冷風瞬間吹了進來,我抱住肩膀,把頭探出去俯視這片城市,心念一動,想起林霞,心跳驟然加速,想著如果跳出去就一了百了,擺脫煩惱了。

正瞎琢磨著,電話鈴聲驟響,是李揚打來的。他在電話裏告訴我,師父已經到了本市,明天作法,要我一大早在家等著,他開車接我。

我喃喃說,明天還要上班。

“請假!”他把電話扣了。

這個沒良心的,真粗魯。我哈了口冷氣,趕緊把窗戶關上。反正明天也不上班了,我還加個鳥班。我穿好外套,走出辦公大樓。

外麵很冷,我想起明天的事情,沒來由一陣心悸,緊張得透不過氣。明天我會不會死呢?腦子裏蹦出李大民媽媽的形象,窈窕徐娘,成熟風韻,身體每個部位都透出強烈的誘惑,我下身都有些反應了。

這種變態的性欲和對死亡的恐懼,摻雜在一起,讓我透不過氣來。可這複雜的情緒還真他媽的爽。

就像是未經人事的小孩子,突然撞見父母做愛一樣,那種邪惡的扭曲的成人化東西已經超越了兒童心理的承受能力,既充滿淫靡的誘惑又散發著擊潰心靈的死亡氣息,像是開滿了黃泉河灘的血紅色彼岸花海洋。

隨風搖曳,遍地紅花,美的讓我窒息。

我沒有坐車,頂著寒風,一步一步走著,身體漸漸發熱,腦子裏翻來覆去想著明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