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辦法悄無聲息地進去,你不想去我不勉強。”
他坐下來,拿出手機翻出個號碼,直接撥打過去。對話過程很簡短,不過一分鍾,我聽李揚說“你來一趟,帶著工具。”
那會是什麼人?這都深夜了,他一個電話就能不費勁給叫來。我想起趴在窗戶偷窺林霞房間的經曆,那個住所確實有種無法形容的陰森和死氣。
剩下的時間我們就是耐心等待,他半躺在床上,我坐在沙發上,一人拿了一本書,抽著煙看。
他的這些書,絕不適合用來打發時間,上麵聊的全是形而上,好好的人都能看出便秘來。我看了一會兒,深感無聊,把書扣在一邊,抬頭看牆上掛著的那柄劍。
“這是什麼劍?”
他磕磕煙灰,從床上下來摘下那柄紅色的劍,扔了過來。這柄劍又細又長,看上去頗為威風,劍頭直直地指向我,我嚇了一大跳:“我靠,你別開玩笑。”趕緊躲開。
那柄劍落在沙發上,軟綿綿的,我才看清,原來是一把木頭削成的劍。
我一伸手抄在手裏,挽了個劍花:“怎麼樣,我有點道士的感覺吧。”
李揚坐在床上說:“這就是一柄道士用的桃木劍。是很多年前,我爸爸下鄉時候一個遊方高人送給他的。”
“哦?這麼好?”我說。
“說起來也蠻有意思。當時生產隊要抽幾個人上山打土方,其中就有我爸爸。他們一共六個人到了石頭山,那裏據說連根草都看不著,漫山遍野全是石頭。他們每天的任務就是打出大大小小的石頭塊子,每隔半個月青年點會派來馬車給拉走。有一天正打著,他們隊裏有個外號叫拳頭的,挖出個奇怪的東西。大家圍過來看,在幾塊大石頭的夾縫中露出一張紅色棉被的一角。那張棉被埋得時間很長,褪色嚴重,看上去肮髒不堪。當時也趕上快要入冬,一天比一天冷,那時候人被教育的根本不信什麼神鬼,就覺得挖出這床被子至少是一件禦寒的工具。”
“然後呢?”我聽得入神。
“他們幾個人又是鐵鍁挖,又是扡子撬,終於把那幾塊大石頭給搬開,露出了被子的全貌。這床紅被子居然卷成桶形,中間裹了一個人,那人一頭的黑發都散了出來……”
我倒吸一口冷氣:“是個女人?”
“嗬嗬,是。這女人滿頭黑發,赤身裸體,看起來麵目如生,還挺漂亮呢。也不知何年何月因為何事給埋在此處。大家都覺得晦氣,要重新刨坑給埋了,誰知道那個拳頭色迷了心竅,抱著女屍回了棚屋,跟大家說,我膽子大摟著睡一夜,明天再埋。大家都是二十來歲血氣方剛的小夥子,看這麼個裸體美女,也有些動心,就沒說什麼。誰知第二天早上,他們屋裏一共六個人,全部發燒感冒,而且全身起紅色麻疹。吃了消炎去燒的藥片也不管用,一個個燒得五迷三道,眼看就要不聲不響死在山上。就在這個時候,也不知從哪來了一位遊方道士。”
“把你爸爸他們都救了?”我說。
“是的。那個年代道士和尚都是嚴厲打擊的對象,而那個道士,據我爸爸說,一身幹淨的道袍,束天發髻步雲履,手裏拿著拂塵,頗有出塵之意,一看就是高人。別的不說,他能穿這套道袍行走祖國紅色大地,就絕對不簡單。那道士說,我爸爸他們是中了屍毒。留下了藥丸和這柄桃木劍,也神了,他們把桃木劍掛在棚屋裏,吃了那些藥丸,燒馬上就退了。”
“那具女屍呢?”我更關心這個。
“讓那道士抱走,不知去哪了。”
我歎息:“這道士倒是個重口味。”
李揚笑:“你別胡說,道士有好生之德,斷不會留這樣的邪物在人間禍害,可能作法給燒了吧。”
我輕輕撫摸手裏的長劍:“沒想到這東西還有這麼傳奇的來曆。”
“我一搬進來,就覺得這裏不對勁,陰氣太盛,所以把這柄劍掛在牆上鎮邪。”他說。
我略有所思:“李揚,你想沒想過這種可能。就因為你掛劍驅邪,所以才遲遲找不到這棟大樓的秘密。”
“哦?怎麼講?”
“這棟大樓陰氣過盛,而陰煞最盛之地我覺得就在頂樓和天台這裏。你掛了這麼一柄劍,陰氣都繞著你走,你還上哪找去。”
李揚摸摸下巴:“有道理。”他跳下床,從床底下掏出一個藤箱,把這柄紅木劍鎖進箱子裏。
我啼笑皆非,正想說剛才是在跟你開玩笑。這時,外麵大門敲響了。
李揚看看表:“差不多,挺快的。他來了。”
“誰?”我問。
“一個能讓我們悄無聲息進入林霞房間的人。”李揚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