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中明在我們家住了兩天後,周一我送他回家。宋詩璿已經回到家了,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小中沒調皮吧”。宋中明的表現隻有當我故意想告狀的時候才能挑出不滿。我對宋詩璿搖搖頭,她張開手臂抱了我一下。估計人剛才國外回來,還沒有調到東方頻道,打招呼還是在用擁抱。
宋詩璿看起來精疲力竭,我猜應該不是長途奔波所致。她看著我說:“小山在樓上,他找你有話說。”
我把宋中明交給她,然後就去了宋山愚的房間,沒想到除了他以外,宋家的大姐與大哥都在。姐弟三人麵對麵坐著,形成一個圈。我一進到房間中,看到他們的表情,就明白一定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我站在門口喊了一聲“大姐、大哥”後就站著不動了,兩人朝我點點頭。宋山愚站起來朝著我走過來,他托著我的手肘將我帶出房間,並且順手關上了門。
我們兩人站在走廊上,我靠著牆,宋山愚擋在我麵前,讓我覺得很有壓迫感。我們在走廊的中間,立宋山愚的房間有點距離,而對於從另外一端樓梯上樓來的人很容易就能察覺到,所以這也算是一個比較好的談話地點。
“出了什麼事情麼?”
“我父親下了病危通知,大姐他們在昨晚上就趕回來了。”
“啊?怎麼這麼突然,醫生怎麼說的?”我明顯就慌張了,這來的也太突然了吧。
“張瑜樺,我就是醫生。”宋山愚雙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冷靜的說。
我深深的吸了兩口氣,小心翼翼的問他:“真沒希望了?”
宋山愚不再說話,隻是深深的看著我。
我輕聲問他:“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今天你不也知道了麼。”
“這不一樣。”我剛說完這幾個字就意識到我現在不能絮絮叨叨下去,我應該表現的更溫柔一些,對於宋山愚來說,這可是一個很艱難的時候。我心疼的看著他,張開手臂摟住他的腰:“你沒事吧?”
“不好說,雖然從他這次病倒的時候,就知道早晚有這麼一天,真的麵對話,可還是沒法接受,但是心中又有點兒解脫,不用看他更狼狽痛苦衰老的樣子了。”
“你爸肯定是個很強勢的人,你肯定不想看到他被衰老和疾病擊垮的樣子。”
“他一輩子與天鬥與人鬥,還很少有輸過的時候。我媽就是受不了他這個樣子,什麼都不要也要跟他離婚。”
“我以為你媽是過世了?”
“我十五歲的時候他們離的婚,我二十五歲的時候她在旅行中發生意外過世了。我猜正是因為家中的孩子都長大了所以她才堅持離婚,好歹也讓她隨心所欲的過了十年的自在生活。我父親還是在我媽過世後才有一點改變,估計也是覺得世事無常,再鬥也鬥不過天,不過,還是照舊喜歡跟人鬥。”
估計有這樣的父親,宋山愚的成長環境也不會太輕鬆。
“我們四個孩子,姐姐哥哥獨立的時候我媽還沒有和他離婚,當年他們想做什麼,都有我媽鼎力支持著。等到了我開始決定未來方向的時候,我沒有直接同他攤牌,而是打電話讓我媽跟他談。那時候我十八歲,他們離婚三年後第一次見麵。以前我總覺得我媽在他麵前沒什麼話語權,但是那時候我才知道我媽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她告訴我父親,如果他不讓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她就上訴法院和他爭撫養權。我父親說我已經成年了,法院不會受理的。我媽立刻就說,既然你已經知道他成年了,那你為什麼就不能給他一點自由和尊重。”
“你媽真是一個很厲害的人,你小時候究竟有沒有因為她與你爸離婚而生她的氣?”
“那時候已經不能算是小時候了好不好?”宋山愚笑著說,我眯著眼睛認真的看著他,警告他不準轉移話題。他歎了一口氣,坦白道,“當年雖然也知道她離婚並不代表拋下我們,而且原因都是在他們兩人身上,沒有我們的錯。可是感情上還是有些怨她的。大姐已經在國外結婚成家,大哥在外地,二姐出國,隻留下我一個人和他生活在一起。我們每天說的話不會超過二十句,家裏整天都空蕩蕩的,又特別的安靜。我根本不願意回家待著。可是當我看到她神采奕奕,比離婚前還要年輕活力的樣子,忽然就覺得自己的想法太自私了。”
“宋山愚,如果連你都自私的話,那我就該是自私鬼了。我以自己的人格向你保證,從小到大你都是一個善解人意招人疼的好孩子。”我注視著宋山愚的眼睛,認真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