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掛上電話的,我攥著手機站在原地發愣,直到手機硌的掌心都覺得疼的時候,我才猛地反應過來。
我抓起包就走,臉上的肌肉繃的自己都覺得僵硬。我此刻一點兒也不著急了,也沒有和蘇琳同電話時候慌裏慌張的了。反正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說是心亂如麻,還不如說是生氣。
有人說,當你生氣的時候,其實就是在說明你對這件事情無法抵抗,所以隻能生氣。可我這人總是怒氣衝衝的,像是世界都欠著我錢似的。但是我不承認我對所有的事情都無力抵抗,我堅信自己可以決絕任何事情——如果真的遇到不能解決的麻煩,或者在當時覺得自己邁步過去的坎,把它晾在那裏的話,即便我不主動邁步,它依舊會出現在我身後。
但是,我真的是總怒氣衝衝的。也許我沒法抵抗的問題正是自己,我管不住自己,就像是根本沒有所謂的自製力一樣。
而我現在明確的知道,我是在氣吳淮平。他不能這麼對我,他不能給我添麻煩不能阻止我去過自己的好日子——如果他在我麵前的話,我一定會直接指著他的臉讓他死遠點。
我一邊維持著自己的怒火,一邊又努力的把它壓製在一種旁人一看就知道此刻不能招惹我但是我還不至於對眼前的所有東西遷怒的程度上。我心中反複告訴自己,現在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先回家,找出那份合同,他媽的認認真真的看兩遍,然後決定該怎麼辦——是打電話找吳淮平算賬還是直接去找他,同他麵對麵的對峙。我要問問他為什麼隻有這本書和他的出版社簽了這麼多的條件可是也隻有它能被遊戲公司看上。
我雖然此刻腦子已經充血了,但是已經還記得正事,你就是自己應該請假。我給辦公室的頭頭請了半天的假,隻不過是半天而已,卻還要聽這個人的念叨,我控製住自己的脾氣同她好言好語的解釋就已經很不容易了,竟然還讓我聽這些,算了吧,我可不奉陪了。我幹脆的掛上了電話,然後給宋山愚打電話,我覺得這種不算是小事的事應該要跟他提一句的。
宋山愚竟然沒有接電話,我不置信的盯著手機,咬牙切齒的又打了一個過去。沒想到還是不接,直接就按斷的那種。我使勁的攥著手機,強忍著把它砸向出租車車窗的衝動。
半分鍾後,收到宋山愚的短信,隻有幾個字:“在忙,之後再說。”
去你的之後,我將手機塞進包裏,既然宋山愚失去了這個機會,那我也不會再特意告知他第二次。
我回到家以後立刻就去翻找那一紙合同,我用一種小時候期末考試後拿到試卷的那一瞬間,準備查看分數的心情看了那合同。
十多歲時哪怕是發現自己才考了四十多分的心情肯定是和此刻一樣的,都他媽的想一頭撞死算了。我就是賣了這套房子這違約金我才能賠償得起——我是不是應該鬆一口氣,因為至少我還有本事還賠得起。
可是房子也不是說賣就能賣得掉的。我希望在自己身上裝滿鈔票的時候再和吳淮平對峙,大約是自己能更自信強勢一些,即便談崩了,我還可以把錢砸到他臉上去。老子離開你以後,也不是一下子就淪為貧下中農了。
我媽也是指望不上的,我可不想聽她花很長時間將錯誤歸咎在我的頭上,然後等說夠了再拿出錢來支援我。
至於宋山愚,去他的吧,我自己能解決這事,忙他的去吧,用不著他。
我給陳珈瑤打了電話,一開口就向她借了二十萬,這也是個大數目,不過我也說了可以把房子抵押。陳珈瑤這富婆立刻就問我要這麼大筆錢幹什麼。我如果向她解釋合同的話,難免就要提到吳淮平這人,我不想說的太多,於是很幹脆的問她借不借。陳珈瑤竟理直氣壯的說:“借,當然借,不過你先把理由給我說清楚了。”
“算了,我還不想借了。”趁著我語氣還沒改變之前就掛上了電話。
每一件事情都變得不順利起來,我猜以後一段時間內,我都沒什麼好日子過了。
我給吳淮平打電話,他倒是接的很快,我聽到他像是沒事人一樣的聲音的時候,簡直怒不可遏。
“吳淮平,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你他媽的沒被人甩過是不是,至於這麼跟我死磕著不放嗎……”
相較於我抓狂的聲音,吳淮平顯得異常的冷靜,他問:“張瑜樺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