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山愚挽起袖子,將那台打印機抱了起來,放在了電視機旁邊的櫃子上。我想說那根本就不是放打印機的地方,理論上應該放在電腦旁邊嘛。
我看著他三下五除二就將地板上的大件物品全都清理收拾了。我抱著他的衣服像是一個監工似的說了句:“這邊你順便也收拾收拾吧。”
宋山愚頓時就用鄙視的眼神瞄我。我心裏想著今天都被你這樣看過多少回了我早就有了抵抗力了。雖然使喚宋山愚打掃房間在一定程度上極大的滿足了我的報複欲和惰性,可是我也還沒不要臉到自己安逸的坐著看人家辛勤勞動。所以,我,我躲進了臥室。我掃視了一眼我的地盤,覺得並沒有什麼的東西是羞於見人的,事實上,我有兩台高配置的電腦,有一牆壁滿滿的書籍,還有一個大學時代為了冒充小資女青年買的玫瑰木吉他。雖然看起來到處都是亂糟糟的,但是卻亂中有序,挺像我這個人的。
我放心的點點頭,然後從衣櫃中翻出幹淨的傳單撲在窗戶邊的躺椅上,然後抱著宋山愚的衣服就躺在了上麵。這才是生活,安逸又輕鬆,更重要的是,宋山愚現在在給我打掃衛生啊,這種驕傲和得意,夠我樂嗬上一陣子的了。
隔著一扇門,我能聽到外麵的動靜,但是那些細小的聲音反而讓我覺得世界更加的清靜。在自己溫暖的小窩裏,沒有什麼比此刻讓我覺得安心的了。
我待在躺椅上,維持著半睡半醒的狀態。我覺得時間過的既長且慢,那些細微的聲音讓我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人,他在我身邊,但是卻又不是非常近的、讓我心虛不安的距離。
我意識飄忽,似乎還做了兩個軟綿綿的夢,我還聽到了某些熟悉的音樂聲,還有宋山愚壓低的聲音,那太模糊了,我做夢的質量也越來越差了,搞得跟看小語種電影似的,鬧不明白。
結果,這一眯瞪直接就眯到了第二天早晨,我正好躺在窗戶床邊,陽光普了我一臉,隔著一層薄薄的眼皮滿世界的燦爛紅色光芒。
我伸出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卻感覺有什麼東西從我的手臂上滑掉了。
“張瑜樺,別過河拆橋,蓋了一夜現在醒來了就要扔我的衣服了?”
耳邊傳來宋山愚的聲音,不遠也不近,我連忙順著聲音轉頭去看,發現宋山愚就在離我有一臂多遠的位置,他還是保持著昨晚的我最後見到的那副樣子,襯衫袖子卷起,是微微弓著腰坐一隻實木的高凳子上。我抓起他的大衣,腦子有些慢半拍,張口問出來一句:“幾點了?”
“六點半,天才亮不久。”
“你在這兒待了一夜?”
“我的衣服還在你身上蓋著你讓我怎麼走?”
“那你睡在哪兒的?”
宋山愚抿抿嘴唇,沒說什麼。我盯著他褶皺的襯衫,微亂的頭發,驚咋咋的叫了一句:“你一夜都沒有睡?”
他已經懶得回答我了, 我不敬意掃了一眼房間,卻下一個表情就是目瞪口呆了。這絕對不可能是我的小窩,絕對不可能,為什麼床上除了被子枕頭以外就沒有第三樣東西了,我的零食呢,我的書呢,我的電腦呢,我的掌機遊戲呢……為什麼一圈組合櫃上幹幹淨淨整整潔潔的,上麵堆放的如同比薩斜塔一樣的雜物在那裏……地板更驚人啊,居然都可以當鏡子照了,那層閃光究竟是油光還是水光啊,雖然是木地板,但是我家這可憐的孩子從來就沒有享受過打蠟這種洋氣高端的服務啊,宋山愚你竟然連地板的都打蠟了,這要讓我說什麼好,你這一身名牌的西裝,不是讓你跪在地板上打蠟的啊,你的這種服務我傾家蕩產也享受不了。
我看著宋山愚,一時之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個男人竟然用了一夜的時間將如同垃圾堆的小窩整治成了五星級酒店房間的標準。
“宋山愚……”
聽到我喊了他的名字,宋山愚微微抬高眼睛看著我,我忽然情緒激昂的說:“你這真是太屈才了,當什麼醫生辦什麼醫院,你完全就可以開一家全國性連鎖的家政公司嘛,你不但要當董事長總經理,還要做業務培訓技能老師,完全要把你的才幹給發揮出去……”
宋山愚歎了一口氣說:“張瑜樺,你給我起來。”
“為什麼?”
“那你是願意奉獻出你的床還是願意讓出這張椅子,我也休息一會。”
我隻好站起來讓出了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