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巨大的聲響以及衝擊以外,我便什麼都沒有印象了。我感覺自己真的已經死掉了,沒覺得疼,甚至沒有害怕。這一次可比上次吳淮平撞著我嚴重多了,可是心態竟然都是差不多了,腦子裏填的滿滿的,但是具體說來,也無非是用白紙給填滿的,依舊沒什麼實際的東西和思想。
然後,雙耳中出現了嗡嗡嗡的聲音,是耳鳴。那些嘈雜的聲音就在我的腦子裏,怎麼樣也安靜不下來是,而且,它們還很響亮。它們將另外一些聲音給遮蓋住了,或者說是將那些聲響也變成了轟轟隆隆的耳鳴。
“喂,說話,張瑜樺你給我說話,你別嚇我。”
漸漸的,那些耳鳴消失了,一個響亮的過分,簡直就是貼在我耳邊的吼聲擠進我的腦海中。
我想讓他閉嘴,我這兩天聽他的大呼小叫已經夠了,我不想再聽了。可是我卻說不出話來。
“張瑜樺,張瑜樺,說話,別隻睜著眼睛不說話。”吳淮平依舊衝著我大叫。他說我睜著雙眼,可是我根本什麼都看不見。我現在已經能聽見聲音,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落在我的臉上,水滴似的,可能是眼淚,也可能是血滴。
我睜著眼睛可是什麼都看不到。我被這個事實給嚇著了。我想尖叫,可是這很費力氣。我張開口掙紮了半天最後終於尖叫出來:“吳淮平,吳淮平,你在哪兒,我看不見你,我的眼睛怎麼了……吳淮平……”
我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一雙手臂緊緊的摟著我。我的身子幾乎快要是被對方給壓碎了。
“張瑜樺,是我,宋山愚,我在這兒,你的眼睛沒有受傷,隻不過是應激反應,放心,你會沒事的。”
我像是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抓著他:“宋山愚?真的?我的眼睛真的沒事?吳淮平呢,他怎麼樣了,他剛才還在我身邊時說話,他現在人呢。吳淮平,吳淮平……”
宋山愚的手臂更加用力,他製住我的掙紮:“他沒事,隻是暈了過去,救護車一會就到了,張瑜樺你冷靜一點,別害怕,有我在你身邊,你會沒事的。”
我怎麼可能不害怕,我的眼睛看不見了,吳淮平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周圍聲響嘈雜好像圍滿了人但是我卻感覺全世界隻剩下自己以及自己緊緊抓住的宋山愚。
“張瑜樺,冷靜,冷靜,放鬆,深呼吸,深呼吸。你很好,你幾乎沒怎麼受傷,全身的骨頭一根也沒有斷,你很快就能好起來的……”宋山愚不停的在我耳邊緩緩說著這些話。
我摸索著抓住他的肩膀:“吳淮平在哪兒,你讓我摸摸他。”我剛說完這句話,眼淚就流了下來。
宋山愚好一會沒有動靜——不知道人在黑暗中是不是就很容易將時間相對拉長一些,覺得緩慢,我現在就有這樣的感覺。我聽到從宋山愚的喉嚨間發出些含混的根本就不是字詞的聲音。然後,我感覺原本環住我的肩膀和背的手有一隻移動到了我的腿彎下。我被抱了起來,我感覺自己在移動,但是很快就停止了。可能是之間的距離很近。我被宋山愚放下,他握住我手腕朝著某個方向帶。雖然這些帶著試探性的動作讓我惴惴不安,但是我很快就摸到了一個人。
我甩開宋山愚的手,用兩隻手摸索著對方的額頭鼻子嘴巴。我的手緩緩的往下移動,最後碰到了衣領以及領帶。我摸摸領帶的結扣,眼淚又流了下來。
“張瑜樺,你小心一點,他受了點外傷,流了點血,你別碰他了。”宋山愚忽然開口。
“他會沒事的吧?”我哭著問宋山愚。我努力的控製住自己的力道,隻敢輕輕的抓著吳淮平的手臂。
“恩,放心,他會沒事的,救護車再過幾分鍾就到了。”宋山愚拉開我的手,再次摟住了我。
我哭了一會兒後,忽然想到了秦筱尹,連忙問宋山愚:“秦筱尹呢,當時她的車子就跟在我們的後麵,她現在怎麼樣了,她有沒有受傷?”
宋山愚卻沒有回答我。我被恐懼和擔心再次籠罩:“宋山愚你說話,秦筱尹到底怎麼樣了,你跟我說實話。”
宋山愚還是沒有說話,但是卻拉住了我的手再次朝著一個方麵帶過去。我有點兒害怕一會兒要摸到的東西。
入手的感覺很柔軟蓬鬆,很快我就意識到那是一捧頭發的觸覺。
“秦筱尹?”我叫了一聲,感覺手下的她沒有任何動靜。我憑借感覺將臉轉向宋山愚的方向,哭著說:“宋山愚,我不敢摸她,她是不是傷的很嚴重,重的你都不敢跟我說?”
“恩,昏迷,失血過多。不過你也別擔心,她會沒事的,而且,朝好的方向想,她的臉一點事都沒有,不用擔心破相了。你應該慶幸你們三人都還活著。”
我無話可說,於是隻能使勁的哭,讓心裏好受一些。宋山愚竟然沒有多勸我,他甚至不怎麼說話,隻是一隻手摟住我的肩膀,而另外一隻手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拍著我的手背,似乎隻是為了提醒我他就在我的身邊一樣。
而我則分別握著吳淮平和秦筱尹的手,直到救護車到了以後才放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