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進湖中的那一瞬,除了腦海中一聲轟鳴,洛宣好像還聽到了另一股聲音,有好些人在叫她。
洛洛,主人,妹妹,流兒,還有…痕?都是些陌生的稱謂,但卻莫名的感到親切,讓洛宣覺得心都悸動了。
還沒等她回神,腦海突然針刺般生疼,周身一股壓力圍攏,強壓讓洛宣產生一種,下一秒自己會直接被壓成血沫子的錯覺。
但還是沒有,洛宣開始不知道她到底是睜著眼還是閉上的,甚至不了解她目前是死了還是活著。
她的眼前,不,甚至是神誌都處在一片黑暗中。沒有預料中的水灌入五官,但喉鼻卻如同被強灌入了辣椒水似的,生疼。
也沒有空氣,就好像極困時打哈欠般,腦海耳邊全是隆隆聲,隻是一刻也不停。隨著缺氧的越發嚴重,洛宣隻覺得她的心肺都要在胸腔內炸開了。
不知道是過了有多久,或是一秒鍾,或是一世紀,洛宣漸漸覺得缺氧的感覺越來越清晰,她仿佛能感到正有人掐著她的脖頸,一點一點的用力;還能體會到體內的血液都衝上腦門,隨著鼻尖的氧氣越來越稀薄、隨著頸間動脈的跳動而衝脹。
這就是,瀕臨死亡的感覺?
“皇…皇上,皇上要是再用力小公主快要沒了啊…”
“皇上,奴婢求您,即便是皇上不顧念與皇後娘娘的結發情誼,也請看在越國這兩年來與玄武交好…”
怎麼回事?耳邊驟然清晰的哭訴聲讓洛宣一時摸不清頭腦,“難道是出現幻聽了?”
“賤婢,你膽敢威脅朕…”
又是一道激憤的聲音響起,洛宣卻覺得脖頸上的壓力驟然一鬆,珍貴的空氣爭先恐後的竄進鼻腔,讓她險些沒有岔氣。
“皇上饒命,奴婢卑賤,自是死不足惜,但是皇後娘娘如今雖是玄武一國之母,但也是越國長公主…奴婢懇請陛下萬不要因奴婢之過而誤傷皇後娘娘同小公主的千金之軀…”
洛宣的心髒如雷鼓一樣劇烈跳動著,她卻怎麼也壓不下心底的震撼,呼吸漸漸順暢後,耳邊的聲音也越發清晰。
首先,她貌似沒死,這點她能接受。但,耳邊的人說的內容她卻是怎麼也接受不了的。
喉間劇烈的疼依舊清晰,這足以證明她是清醒的,既沒有做夢也不是出現幻覺。
那麼,現在這又是什麼情況?是誰在看電視嗎?
洛宣艱難的睜開一個眼縫,入眼便是一片明黃,刺眼奪目。狠閉了一下眼睛又睜開,這次視線範圍大了些,總算讓她看清了一個男人。
頭上戴著束發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黑發如墨,麵似冠玉’,這是洛宣對這個男人的第一印象。
不像涼門的婉約,不似光頭的粗獷,也不同秦袹的剛毅。他入鬢的劍眉緊皺,約雙十的年華,卻多了股攝人的貴氣、霸氣,還有滔天的怒氣。
是的,男人一臉的怒容,一雙眼眸充血的低頭瞪視著洛宣,看不出原本的眸色。
被男人這樣盯著,冷不丁的,洛宣覺得背脊梁有些發冷。強壓抑下心底的發顫,她後知後覺,貌似自己是被男人整個摟抱在懷中的?
她試著用力,想掙來這種讓她覺得有些屈辱的姿勢,但現實是她連呼吸一口氣,喉間都生疼生疼的。
洛宣低低喘息著,顧不得細想男人是誰,她盡量忽視男人打量的視線以及身上的疼痛。多年來的訓練讓她第一時間用餘光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目光所及之處,橫梁飛度、雕廊畫柱、風簾翠幕,整一個古風古韻的宮殿內閣。
洛宣收回打量的餘光,結合眼前男人的裝束,心中一開始一閃而過的猜測逐漸清晰。
她,真的…穿了?
禦臻低頭怒視著懷中的小家夥,看著她痛苦的喘息之餘,好像還在打量他?
禦臻被這自己這一突然的想法逗到了,旋即一愣,一股火氣又湧上心頭。他還真是被氣著了,不過是個幾天大的嬰孩,恐怕眼睛都還睜不太開才對,又怎麼會在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