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江邊,一地骸骨,滾滾江水,奔騰不息,誓要把那血腥衝洗個幹淨。
北風呼嘯,城牆之上駐守的正是蘇大將軍的夜行軍,大靖王朝的勇士們。他們個個神色凝重,昨日還把酒言歡的兄弟,今朝可能就成了滄瀾江邊的骸骨。淚不輕彈好男兒,血灑戰場真英雄。無名無姓的無名小卒,死後也無墓無穴無人感念的更是不計其數。
那一戰爆發地太過突然,蘇將軍忙從邊疆趕來,連夜奔赴,仍來不及修整,披甲上戰,奮力廝殺。
那一戰爆發地早有預謀,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想以一城鮮血換取覬覦皇位者的項上人頭。
一切都是計,計中計,連環計。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論怎麼算,那雲霍城的百姓也隻能是蟬。
老謀深算之人皆知出兵是個死,所以無論蘇定義如何請兵支援,都隻是得到眾太守的拒絕。因為這一仗,必須輸!蘇定義痛斥北地太守:“爾等小人,國難當頭,不思舍身報國,反生他念,爾等委實不配做我大靖男兒!”
話畢,提刀上馬,“父親,孩兒有負您所托。哪怕沒有一兵一卒,我也當戰盡最後一滴血,誓要與雲霍城共存亡!”
嗖嗖嗖,百箭齊發,馬上之人身中數箭。人是難得的將才,馬也是極品戰馬,一人一馬在箭雨中支撐了良久,終不敵,人墜馬,馬倒地。
“去,派個人下去看看,死了沒?”太守發話道。
“回太守,人已死絕。”不帶感情的七個字,就交待了蘇定義將軍的結局。
“好,”回頭看著一眾同僚,“賊船已上,你們現在想下去已是遲了,蘇行手握重兵,今日愛子死於北地,無論如何我們都脫不了幹係,倒不如聯名上奏,將他一軍!”
“我等唯太守您馬首是瞻。”本就是一群趨利之人,這一下的點撥就明白了其中利害。連夜密報傳來,聖宗氣急,拔劍砍死了正在侍寢的美人:“來人,此女乃梁國奸細,欲刺寡人,還不拖下去喂狗!”戰爭並沒有因年關將至而有所鬆懈,戎狄兵臨城下,安營紮寨。主帥令緊閉城門,堅守不出,雙方僵持。
“將軍,我軍滄瀾江一役損失慘重,張嘉、馬無畏等十數位將領全部壯烈犧牲!”宋義清點了人數後回稟,眼圈紅紅,顯然是躲在角落裏哭過。
戰爭的殘酷,豈是他們這些生來就錦衣玉食的貴族公子看看書就能體會的?他也不想打擊這書生,開口寬慰道:“吾兒已突圍求兵,相信不出三日,援兵就會趕來,到時我們裏應外合,殺他個戎狄片甲不留!”蘇將軍說得酣暢淋漓,恨不得援軍此刻就到,痛痛快快戰他一戰!
“將軍,援軍真的會來嗎?雲霍城單憑我們三萬傷殘恐怕守不住三日。”宋義問出心中疑惑,這同樣也是大多數人的疑問。
“會!”蘇行答地鄭重。
“我信你,蘇將軍!”宋義回地堅定。
望著滄瀾江的方向,蘇將軍臉上的堅毅更深,走下城樓。
城內家家戶戶熄著燈,百姓早早躺在了床上,蒙著被子,耳朵卻時時刻刻關注著外邊動靜。街道空曠,治理數年才興起的繁華,戰爭摧毀地倒是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