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雪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說是醒了,其實她的意識還不是很清晰。躺著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吃力地轉動脖子,想看看誰守在自己身邊,可是熟悉的人卻一個也誰也沒看見,映入視線除了滿屋子的白,就是鮮豔的紅了,那是給她輸的血漿的顏色。
一位年輕的護士輕輕地問了句:“醒了?感覺怎樣?有啥不舒服嗎?”
雪兒睜著茫然的眼睛搖搖頭,張口想問點什麼可是卻發現自己虛弱的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她隻是下意識地用手在身旁摸索著。護士笑了:“別擔心,嬰兒狀況良好,現在在保育室,明天你就可以見到他了。”
雪兒點點頭,向護士說了句什麼,從口型上看是“謝謝”,這就證明她已經徹底清醒了。這三天她一直昏昏沉沉的躺著,一直介於一種半清醒狀態,但她心裏卻清楚地聽到了一句話:“恭喜你,你生了個男孩兒。”
也許就是這句話時刻在耳畔提醒著她,她才用了極大的勇氣使自己不再昏睡下去。我當媽媽了,雪兒在潛意識裏一直告訴自己:要堅強,要忘記過去,從此會有一個新的生命動力,它將支撐起整個天空供我呼吸。
傍晚的時候,耿若蘭來查看了雪兒的狀況:“不錯,恢複得很好,一會兒我讓護士給你輸點營養液補充一下體力,今晚再好好睡一覺,明天你就可以和你的家人見麵了,嗬嗬,還有你可愛的兒子。”
“耿醫生,謝謝你!”雪兒雖然依舊虛弱,但還是由衷地向耿若蘭道謝。
“歐陽雪,你不用這麼客氣,照顧病人本來就是我的職責,何況你還是我弟弟的好朋友呢,好了,我不打擾你休息了,明天見。”
耿若蘭走後,雪兒卻怎麼也睡不著了,心底被初為人母的喜悅占據的滿滿當當,幸福直往外溢,手臂上的輸的液體還在繼續滴答著,外間值夜班那個叫小戴的護士窸窸窣窣好像是在看書,雪兒好想現在有個人陪她聊聊天,哪怕隻說一句。睡不著了就老是覺得躺著渾身不得勁兒,自己伸手想把活動床抬高一點好讓自己坐起來,誰知一使勁兒腹部的刀口卻劇烈的疼了一下,雪兒忍不住叫了一聲,小戴疾步走了進來:“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
雪兒右手捂著腹部疼的呲牙咧嘴,但還是倔強地說:“沒事兒,我就是想坐會兒。”
“嗨,瞧你,我們是幹什麼的,護士護士就是為了看護病人才在這裏的,有事兒你就吱聲,千萬不敢逞能,會出事兒的,聽見沒?”
雪兒疼的不敢說話,隻能點點頭。小戴也覺察出了她不對勁兒,趕緊去床邊掀開了被子,撩起雪兒的病號服一看,鮮血已經浸透了紗布,她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伸手就按響了床頭的急救鈴,幾秒鍾後門外就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夾雜著焦急的詢問聲:“醫生,我姐她怎麼了?”“護士,病人出啥事兒了?”“雪兒,雪兒怎麼了……”
歐陽雪在昏迷前殘存的聽覺裏聽到了一個遙遠但卻那麼熟悉的聲音“雪兒,雪兒……”,是誰在呼喚我嗎?雪兒好想答應,可是沒有一絲力氣,眼皮沉重的抬不起來,甚至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我死了嗎”她問:“我一定是死了,要不怎麼會聽到冰兒哥的呼喊呢,他離我那麼遠,我是絕對不會聽到的。寶寶呢,我的寶寶那去了?寶寶,寶寶……”
歐陽雪在自己發不出音的呼喊聲中醒了過來,病床邊圍滿了醫生護士,她發現自己的左手被耿若蘭緊緊地握在手裏。雪兒朝她微微一笑,笑的耿若蘭紅了眼睛:“歐陽雪,你可算醒過來了,知不知道你又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啊?你怎就那麼傻呀,剛做完手術就敢使那麼大的勁兒,不想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