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夜涼如水,京兆城外一處破廟燈火通明,廟外一株老樹簌簌,入秋的黎明本該萬物俱籟,那破舊的小廟宇卻喧鬧了許久。
此處離京兆城二十裏來路,說遠不遠,說近也近不得多少,一夥人圍著廟堂前的火堆商議要事,他們大多武師打扮,帶刀配劍,滿臉絡腮胡子,濃眉劍目,看了好生戾氣。
“賊老兒有些本事,從宦官混到了太師,進了城瞧見了他,我定要斬得他五馬分屍不可,也算為了我大宋子民做了一件好事!”說話的人生得牛高馬大,背上背著一柄單刀,頭上係著一塊紅布綢子,義憤填膺地握拳歎氣,旁座的人聽了隨即應和,怒不可遏道:“狗賊殘害忠良,剝削百姓,這次刺殺行動勢在必行,我們‘通山門’雖在江湖上名不見經傳,但為民除害義不容辭,此行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敗了日後再難有此良機了。”
“我近日聽得傳言童貫欲起兵大遼,也不知他是不是真有那個本事,若他能一舉滅了大遼,也算是為我們大宋一雪‘澶淵盟約’之恥了!”
單刀漢子立即打斷,道:“賊老兒野心勃勃倒是真的,大宋的局勢不容樂觀,倒怕有人順了這漁翁之利,宦官這沒有根的東西心狠手辣,除他要盡早,既然皇帝被他巧言令色蒙蔽了雙眼,我們便替他斬了這奸臣,為大宋百姓盡點綿薄之力。”
眾人聽罷連連叫好,揚了揚手中的武器情緒大漲,聲音響徹舊廟,正欲商議具體行刺事宜之時,舊廟外卻突然傳來了一陣瘮人的女子的笑聲,眾人紛紛起身往外打量,那笑聲竟不止反近,帶頭的單刀漢子感到掃興,一腳踢了舊廟的廟門,提著單刀向夜色怒問道:“誰家的婆娘裝神弄鬼!有膽子的讓你‘通山門’的蔣爺爺瞧瞧!”
“恩?倒真是孤落寡聞了......”女子的聲音此刻變得分外柔情,一眨眼的功夫,老樹上便躍下來一位黛色長衫的女子,隻見她身手輕盈,頭上綰了一個發髻,長發動人,右手背在後腰,眉眼冷豔,身姿卻翩翩綺麗,容顏絕世,漢子見了輕張開嘴,後麵的人跟著出來,見了如此傾城女子紛紛不禁低低驚歎。
單刀漢子語氣柔和了一些,仍質問道:“姑娘何人?竟躲在樹上偷聽我們?”
黛衣女子冷傲一笑,右手忽而放下打開折扇輕輕在胸前搖曳了起來:“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下魚玄是。”
單刀漢子聽後濃眉上挑,眼中已是鄙夷之色,扭頭道:“原是你,你不認得‘通山門’,我卻認得‘休思觀’,‘休思觀’在江湖也算大派,少說也有百年根基,我若未說錯,你便是叛教弑師武林人稱的‘冷血女魔’”
“沒想到我魚玄是大名遠播,納命來吧!”黛衣女子眼色驟變,晃眼間便躍到了單刀漢子的身前,左手掐著單刀漢的脖子一擰,持扇的右手往後一揚,數十枚暗器從袖口而出一一射向單刀漢子身後的眾人,同一時刻,單刀漢與同行紛紛斷氣倒地,女子收扇又將手背在身後,又恢複了冷漠淡然的表情,她左手理了理長衫的褶皺,喃喃冷笑:“叛教弑師?......”
女子眉頭微蹙,看著遠方的亮白沉吟了片刻,天快亮了,也該啟程上京兆複命。
黛衣女子行了半個時辰,抵達京兆時天已大亮,她便尋了個茶樓,坐到樓上靠街市的位置飲茶,此刻尚早,行人不多,茶樓的客人也沒幾個,除了跑上跑下的店夥計,女子閉目靜坐,心無旁他,竟像道姑般打起座來。
不到小會兒,聽得幾人緩慢的腳步聲上樓,一中年男子高亢道:“魚姑娘久等了。”
魚玄是睜開眼,側頭望向說話的男人,男人穿著錦衣綢緞,胡須兩兩,身材高大,身後帶著四個隨從,魚玄是微微一笑,並未起身相迎,冷冷道:“太師請坐。”
男人自是在她對麵坐下,斟茶飲道:“魚姑娘約我至此,可是有何收獲?”
“我南下襄州一路打探,太師可謂民心盡失,各路武林人士拉幫結派勢要取太師性命,我今早還碰到幾個賊人準備進城行刺。”
男人大驚失色,道:“那他們現在......”
魚玄是擺手:“現下已被我送往了閻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