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頓時麵無表情,尷尬無比,盡管如此,仍然堆出了淡淡的笑,雖是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總還算應了景。色色卻沒去看他的臉,萬分從容的抱走了她的小黃。小黑這邊已經隱隱溫到色色做的菜香,頓覺剛才的尷尬被香味緩和了許多。
說起今日之事,原是那淡淡少年激情,聽聞得書院起火,心裏雖是萬分著急,但她做出的第一反應不是飛抵書院,而是先跑去找林穀子,至於如此反應,她自己也是難以解釋的清,她的輕功確實了得,三下兩下就躍入穀子家門,大叫過去,而屋內空無一人,心下想,書院著火既是自己知曉,穀子定也耳聞,必是去了書院。
邊想著,腳卻沒停,已然轉出街角,卻巧正見爹爹肖杉在那買酒,二話不說就拉了來。在她家,自弟弟肖風被外婆陳阿玖帶走後,她就一公主,爹疼娘愛的。別看色色模樣粗枝大葉,她這個外婆卻文武兼長,機敏過人,實在想不通媽媽竟然沒有半分相像,就好像朋友想不通她那苗條的身子會出自肖杉和色色的結合——想到這,豁然開朗,自己不正是像了外婆嗎,不覺心頭一樂。即便如此,外婆總也份外疼弟弟。
爹爹最是疼娘,疼到讓人覺得畏懼,也隻有賣完肉實在沒了生意,又委實不敢就回家去,亦不甘心,才去幾個朋友家轉轉,她多少覺得自己有些看破了父親的為人,而有些欺負起父親來。雖說每每想到這個,心裏總也過意不去,甚至會慚愧的傷感流淚。到底家境平常,父親確實不易,因而在諸多事情上,她反不怎麼和母親交流,比如和穀子的事兒,她會和爹爹說這個青年多麼優秀,自己和他在一起多麼快樂,爹爹永是那麼忠實貼心,從也不會阻止她和男孩子交往。
然而她卻在街角轉彎處,分明瞥見林穀子拉著曹線線向書院飛奔,第一次,心裏猛然間,毫無準備的空落落起來。因是她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是那麼和諧自然。換言之線線並非美女,然而行為舉止她總也是那麼從容不迫,這一點讓她很有人緣。或許,她是嫉妒了。
以她如今跟穀子的關係,原也可以上去拉了他手就走,但是不知道為何。心頭,總不肯那麼做,到底沒做出什麼。
“小淡!你的‘穀子哥’在後邊叫你呢!”她提水的時候草兒嘲她喊過來。其實她也是聽見穀子在後邊似乎叫了兩聲。雖然她很想轉過來,卻總有一種力量能讓她裝沒聽見。雖然裝沒聽見,自己躍上屋簷的那一跳,卻是故意耍給穀子看的,她為此不肯回頭確認穀子看到了沒有,她要讓自己相信,他在看著自己。
實則那邊濃煙滾滾,季風帶著小黑、穀子、等幾個男學生正忙著在井裏打水,並沒過多看她。火不大,但是煙卻濃得很。當草兒投給她水勺之時,她又飛身接過——後來她想起那水勺怎麼會那麼燙,草兒?
她隻知自己接到水勺,滾燙,本能一扔一蹬,腳踩了空一下子整個身子墜落下去,全身失控。幸虧金監督動作迅捷,將她接個正著,誰知終究沒能躲過一個木棍,擦臉而下……
她暈了過去——此後一直認為她完全可以不暈的,實在是有種想要大家照顧的欲望,尤其穀子。那也是刹那間的事情,這也是很久以後的回憶。然而不管是否願意,是真暈了過去,她原想僅是挨了一棍,怎也沒想到燙到了,且是萬萬不能受傷的臉!
所以當她扒在小黑身上的時候,幾乎萬念俱灰!那時,當穀子聞訊趕來,她幾乎歇斯底裏,張牙舞爪,情緒失控突然對他大吼大叫:“要你來做什麼!給我走啊——!”眼淚就不爭氣的奪眶而出……,弄的同學一愣一愣的,穀子也突然僵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後來還是小黑過來背起了她,草兒也急忙跑了過來。她原以為穀子總會跟過來的,沒想到他真就站在原地,沒有動靜,靜靜的如一棵植根了的樹。
這一刻,所有的美麗在她心裏灰飛煙滅!她冷冷的心,再也感覺不到疼痛。
回到家後,半醒半睡間,看到穀子在她臉上塗豬蹄趾甲粉,欣喜萬分:“穀子哥……。”卻分明是小黑,馬上羞紅了臉,
“小黑哥,你怎麼還在?”
“我……。”小黑突然不知道什麼回答。
淡淡卻又閉上眼睛繼續睡去,她雖是未真睡,但心事太重,後來,她卻是不知小黑何時離開。
當第二日,太陽再次暖暖照射大地的時候,色色急忙起來,發現丈夫早已經出門幹活去,自己昨晚忙了一夜,也沒能為他做早點。然而她馬上不去想這些,她速速穿好衣服,輕輕推開淡淡的房門,“淡兒……。”她邊推門,邊輕輕呼喚。
但她馬上愣住,這床上空空如也,被子齊齊整整疊在哪裏!馬上折回走到廳上,大叫了幾句:“淡兒,淡兒!”沒有回應,又火速衝到門口朝外麵叫了幾句。心下便覺不妥,知子莫若母,她再粗心,也曉得淡淡平常總是把被子拉拉平就算了,這次疊的有棱有角。心裏一咯噔,“不好!”
“淡淡……”!色色又本能的大叫一聲,叫聲在清晨的屋角飄蕩,異常清脆,然而悲涼!人早飛也似的奔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