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書癡”錢惟演(1 / 1)

文史窗

作者:晏建懷

錢惟演聰明好學,才華卓絕。有一次,宋真宗召集朝會,臨時安排錢惟演起草詔令,他當即在笏板上起草,迅即而就,而且文理俱佳,讓宋真宗以及滿朝文武讚不絕口。

可錢惟演卻像當時許多有才華的士大夫一樣,把“致君堯舜上”作為自己的畢生理想,希望當上一人下萬人上的宰相,為此,他不斷攀附權貴。丁謂任宰相,他與丁謂聯姻;丁謂失勢,他轉身趨附寇準;劉太後“垂簾聽政”,他想方設法與其攀親。盡管後來他也的確官至翰林學士、樞密使,權傾一時,但他攀龍附鳳、朝秦暮楚的品格,頗為時論所鄙薄,在士大夫間聲譽不好。

不過,這樣一個在朝廷口碑甚差的人,卻有一個讓士大夫們非常欽佩的愛好,那就是愛讀書、愛藏書、愛編書、愛寫書,近乎癡狂。《宋史》記載他:“於書無所不讀,家儲文籍侔秘府”,高度概括了他的兩個特點。

“於書無所不讀”,說明他涉獵書籍之多,閱讀範圍之廣,非一般士大夫僅為一紙進士“文憑”而讀書的狹窄與淺薄可比擬。據歐陽修《歸田錄》說:“錢思公(錢惟演)雖生長富貴,而少所嗜好。在西洛(宋代西京洛陽,今河南洛陽)時嚐語僚屬言:平生惟好讀書,坐則讀經史,臥則讀小說,上廁則閱小詞,蓋未嚐頃刻釋卷也。”錢惟演平生嗜好不多,惟鍾情讀書,他的理由是:“學士備顧問,不可不賅博。”要當好皇帝的參謀,學問不能不淵博。因此,他坐著時讀經史,躺著時讀先秦百家和曆代雜記,連蹲在廁所裏都要吟誦幾首小令,到了逢書必讀、手不釋卷的程度。

錢惟演不但愛讀書,更愛藏書。他家藏書極富,堪與秘閣即皇家藏書相比,是曆史上有名的藏書家。他曾參與《冊府元龜》的編纂,為這一史學巨著的完成,奠定了基礎。錢惟演平生著述較多,著有詩歌集《典懿集》30卷,還有《樞庭擁旄前後集》《伊川漢上集》《金坡遺事》等一係列散文隨筆。

愛書之人,即使是對書桌上的文具,都愛得癡狂。《歸田錄》還記載了這樣一則趣事:錢惟演有一個珊瑚筆架,置於案頭,十分珍惜。他生性嚴格,持家節儉,孩子們平時不能多花一分錢。為此,孩子們想出了一個“餿主意”,缺錢花的時候,便把父親的筆架藏起來。錢惟演發現筆架丟了,心急如焚,無奈之下隻得在家裏貼出尋物啟事,懸賞十千錢(相當於十兩銀子)找尋筆架。藏筆架的孩子故意拖延兩天,然後佯裝找來的,把筆架送還他,他果然如數兌現賞金。於是,這成了一條生財之道,誰缺錢花,就藏筆架,一年總有那麼五六回。孩子們樂此不疲,而且屢試不爽,錢惟演也始終沒有覺察到這是個“圈套”。

錢惟演去世後,朝廷為給他贈諡號而爭論不休。開始,根據《諡法》“敏而好學曰‘文’,貪而敗官曰‘墨’”的規定,擬諡號“文墨”,頗有鄙夷;後來改成“文思”,有所改進;宋仁宗時代,再改為“文僖”,充滿尊敬。諡號越改越好,是地位越來越高的表現,這也說明,士大夫漸漸忘卻了攀龍附鳳的錢惟演,而記住了勤勉好學的錢惟演。

以愛書如癡名垂青史,這或許是錢惟演當初沒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