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1 / 1)

何葉站在陡坡上,低著頭看向坡下,目光似乎要把一個人的背影洞穿,鍾樓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沒有一步有猶疑,似乎一切都是注定,如果不能相守,那麼就相離,何況他鍾樓看得開,放得下。

他走,她也走,回家。

何葉不知道是怎麼回家的,頭頂那一輪上弦月似乎額外的皎潔,晃得人頭疼。十分平常的走到樓梯口,黑夜中憑著對自己家壞境的熟悉,手觸碰到樓道白牆上的開關,燈就那樣開了,然後拿出鑰匙,開門,走進去,就像機械一樣重複。然而唯一不同的是,何葉的手在碰到門的時候,又突然的放棄,就那麼委著身體不顧形象地在地上一坐,拿出手機,很奇怪,她卻沒有哭,一樣平常的轉說說,不過今天的說說裏似乎有一條讓她額外注意:我沒有等你,我隻是沒有遇到更好的人。

——

她驀然想起第一次與鍾樓的相遇。

黑夜中,有一個人站在窗外,就那麼望著窗內努力疾書的女孩子,女孩子一抬眼,兩雙眼睛相對,何葉第一次明白了所謂廣闊的黑夜,大約就是這樣如墨色沉黑的眼睛。何婭也沒有說話,等待著窗外的人慢慢走遠。

那個時候的何葉是一個排版的工作人員,而窗外的人,也許是來找朋友。

她從別人口中聽到了一聲鍾樓。

他從他人口中聽到一句何葉,

——

“何葉,你應該走的,走到更為廣闊的空間,而不是在這個小地方,庸碌一生”。鍾樓如是說,何葉從屋裏走出來的時候,聽到了這句話。

“鍾樓,你不可以這麼揣度別人的心意”。何葉毫不客氣地回答,討厭陌生人肆意的評論自己的人生選擇。

她喜歡這個小地方,淳樸自然,漫山遍野的草色,似乎是翠綠湖水中宛然慢慢地劃過一隻寶綠色的孔雀,羽毛蹁躚,甚和人意。

——

鍾樓走過這個地方,忽然間明白了何葉的選擇。

蒼山上,綠竹聲聲叢叢濤濤滅。雲層中刹那陽光破雲而來。照在人的臉上,依稀有一種淨化心靈的美感。

那些年,仿佛都忘了,和何葉一樣,坐在椅子上,一坐便是一整天。可他和何葉的不同,也許就是這樣埋下的。他要萬人前風花雪月,世人豔羨目光,她要一隅安靜,身邊人常年相守。

——

談過理想,鍾樓說要有強大的經濟基礎和社會地位的前提下,才會去想精神。

而何葉說,兩者應無違。

——

何葉第一次和他吵架,起源於一個人強烈的功利心。

他最終離開了何葉,何葉選擇了一個人的天荒地老,可何葉沒有想到這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鶴從遠方飛來,帶來一個人的音信,那個人,曾經是舊愛。

他眉目清淺,依然如同少年時,不染纖塵。

即使經曆人生沉浮變幻,也從未對她失去信念。

她慢慢地明白到,這個人,她真的了解嗎?也許她誤會了曾經的他。

他陪她看過曾經默默冷眼的好友,陪她在每一次累了,遞給一杯茶。陪她在采訪中突然而至。

從來不曾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