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少強卻話裏有話的說道:“是啊,他是個文人嘛,腦子一根筋,容易偏激,看到某一些問題就管中窺豹,以為是看到了全麵的問題,嗬嗬……其實,唐工這個人還是挺好的,也是廠子裏的老同誌了,這些年為了咱們廠的技術創新也費了不少心,隻可惜眼光不怎麼行,搞了這麼幾年技改,卻一直沒有什麼成效,還導致咱們廠的情況每況愈下!當然了,唐工是不會認為造成這個局麵的原因是因為他的技改不成功造成的,所以總是把原因推到廠長的領導水平不行,或者就是說廠子裏的財務有問題,管理人員腐敗等等,嗬嗬,其實唐工就是不願意直接承受壓力啊。”
陳慶東心裏好笑,心想郭少強圓場的能力還真是厲害,三言兩語就把唐永益提出的財務問題推到了這是唐永益不願意背負責任,而故意誣陷他人的懦夫行為上麵。
這麼一來,就算是陳慶東過後想要調查一番財務問題,郭少強這兒也就有話擋著他了,一個不敢承擔責任的懦夫的話,信他說的幹嘛?
表麵上,陳慶東卻還是笑了笑,附和著說道:“是啊,自古以來,文人就是這個樣子嘛。”
散了會以後,吳永順很快又拿著筆記本來到陳慶東的辦公室,就講話稿內容的幾點主要思想又讓陳慶東確認了一番。
從陳慶東的辦公室離開之後,吳永順很快的又溜到了辦公樓頂層最裏麵一間不引人矚目,平時很少有人過來,門口還掛了一個“設備室”牌子的辦公室中,其實這個辦公室中雖然放了一件小型的刨床,但並不主要當做設備房來用。
實際上,這個房間還是在王文輝當廠長的時候,郭少強為了架空王文輝,便故意挑了這麼一個不起眼的辦公室,還故意讓後勤科掛了個“設備房”的房子,然後他便和趙明波、董文濤、吳永順等人經常在這兒密謀如何架空王文輝的事情。
後來,王文輝因病住院之後,他們便怎麼來這個房間謀事,而是一般都去郭少強的辦公室,或者去二號食堂的包間中。
但是現在陳慶東來了,他們為了盡量不引起陳慶東的主意,便又把這個房間利用了起來。
吳永順進來房間以後,郭少強、董文濤、段彬三個人已經坐在裏麵了,段彬還正在十分憤怒的向郭少強抱怨著唐永益在剛才的常務會上的那番話。
“他媽的唐永益,我看他是活膩了!竟然敢公然在常務會上扒我的的灰,草他媽的,我早晚找機會弄死他!”段彬大喊道。
郭少強不高興的說道:“段彬,你吼什麼?要不要我給你弄個擴音喇叭,你讓咱們全廠的人都聽聽你的話?還弄死唐永益?段彬,你別忘了你現在隻是木雕廠的財務科長,不是黑社會!別覺得你跟那些青皮一塊喝了幾回酒,自己也就能喊打喊殺了!”
段彬被郭少強諷刺了一頓也不生氣,又說道:“郭廠長,我就是看不慣唐永益的那個吊樣!你看他剛才在常務會上的那個樣子,顯然連你也沒有放在眼裏啊!郭廠長,我擔心咱們要是不想辦法對付對付他,恐怕他會壞了咱們的好事!”
“行了!”郭少強不耐煩的打斷段彬的話,“該怎麼處理唐永益,我自有分寸,不用你在這裏指教我。”
段彬悻悻的不說話了。
剛剛走進來的吳永順又習慣性打圓場道:“郭廠長,段彬今天在常務會上說的這番話確實氣人,也不怪段科長生氣,連我聽了都十分生氣呢!”
郭少強瞪了一眼吳永順,說道:“好了,你就不要再火上澆油了。另外,我再給你們強調一下,沒有我的命令,你們誰都不能動唐永益!”
段彬有點不以為然的嘟囔道:“我看唐永益也沒啥牛逼的地方,怕他幹什麼!”
“怕他?哼哼……”郭少強冷笑道,“唐永益是沒什麼值得顧慮的,但是你們別忘了,他背後還有一個唐旭東呢!你們都在唐旭東手下工作過,你們覺得唐旭東是個省油的燈嗎?”
聽到唐旭東的名字,段彬才不再說話了。
吳永順卻又小心翼翼的問道:“郭廠長,你說唐永益會不會私下裏去找陳慶東,給他說第三車間的事?”
“我覺得他回去找。”郭少強道。
“那……”吳永順看著郭少強,欲言又止。
郭少強冷笑道:“可是,就算是他去找了陳慶東,給他說了那些事,又能怎麼樣呢?木雕廠現在已經是這個情況了,改製的事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算是陳慶東願意給唐永益一個機會,但是陳慶東說了算嗎?縣裏麵還會給陳慶東時間讓他去折騰產品線的事嗎?所以唐永益給不給陳慶東說這件事,都無關大局!”
吳永順恭維道:“還是郭廠長看得清楚!”
郭少強卻沒有理會吳永順的恭維,而是去問一直都沒有怎麼說話的董文濤:“文濤,今天的事,你看該怎麼辦?”
董文濤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冷靜的說了四個字:“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