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小姐,請。”餘青顏眼底有得意,有不屑。聲音壓到極低:“練了七八天,就敢上台,當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人物了?今兒到要看看,你到時怎麼哭!哦,是了,也許有些人,根本不懂什麼叫羞恥。”
七景眼底閃過一絲冷光,直麵餘青顏:“餘三小姐,是舍不得下去,準備再彈一首麼?”
餘青顏眼中含戾,陰惻惻的看了她一眼:“本小姐以後有的是機會。到是蘇大小姐,但願以後,你還有勇氣,再次上台。現在這個表演台,該留給蘇小姐了。我等著看你,怎麼出醜。”後一句,聲音又壓低了去。
七景掃了一眼那琴,用袖子輕輕拂了拂。似乎被餘青顏碰觸了,就髒了一般。風扇到餘青顏的臉上,惹得她又是一惱。
“不勞餘小姐費心。”
餘青顏輕哼一聲,甩袖下台。
七景終於將琴拂淨,方在凳上坐下,雙手齊置弦上。手剛要動,卻突的看向四皇子方向:“殿下,這曲子可是為君而彈,可千萬要聽仔細了。”
眾人正全神等待,被她這一岔,頗有些一腳踏空之感。心中越發不滿,更對她的琴毫無期待。
然!
當琴弦被第一下拔動,所有人的精神立刻為之一振。
隻見素手如行雲流水,輕靈如燕穿秋水,飄渺似雪戲紅梅……琴音時而如雷聲震震,時而如情人低喃。時而似雲雀清越,時而如遊魚吐珠……
音,繞梁三日而不絕。
情,且看那些男人,對圍幔中人的濃濃的羨慕可見一二。
人,隻見彈奏之人,素手蹁躚,發絲清揚,唇不點而朱,嘴角淡淡笑意,勾起無限風情,那一雙秋水,帶著綿綿情意,隻為一人……長得是何模樣已不重要。隻這一眼,便當得萬年!
人,是一幅畫。
琴,演譯的是情。
人美,情真。
音方停,萬般的遺憾便纏繞心頭。
這情,隻為一人。這是所有未得到此情的人的遺憾!
一時間,全場靜謐,無半點聲息。
或沉迷與音中,或遺憾於情中。
七景緩緩勾起嘴角,看著場中,唯一還清醒的人。也是臉色最難看,疑似臉被打腫了的人。
餘青顏,這一巴掌,打得你可疼?
琴書畫三絕,從此以後,看你還有何臉麵,以此為榮?除此之外,又還有什麼,是你值得炫耀的?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餘青顏喃喃自語,不敢相信的望著台上的人。怎麼可能呢?明明前些天,她聽著琴音,還零零落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她絕不可能做到……
可事實,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她不可能做弊。所以,她真的做到了。
不,不對。她被算計了,從頭到尾,她就被算計了!
很快,餘青顏便想到了這種可能。蘇七景以前,肯定學過琴。所以,才會彈得這麼,這麼……好。
不過,會彈琴又如何?
她的眼底閃過一絲惡毒,幸好,她早有安排。這一次,就算在彈琴上,她稍勝一籌又如何,接下來,就要她身敗名裂。
“啪啪啪!”終於,那些沉迷的琴【情】中的人,回了神。零零落落的掌聲,很快連成一片。
七景從台上嫋嫋而下,直奔四皇子的步輦而去。
對於旁人,似從未在她眼裏留下痕跡,更未引起半分注意。她的眼裏,就隻有那一人而已。
引得一眾人,對四皇子的好運,越發的羨慕。也終於明白,難怪從不出門的四皇子,今日要來賞菊宴。若是不來,怕這樣的未婚妻,真的要被人搶了去。
“七景妹妹果然是不鳴則矣,一鳴驚人。聽了妹妹的琴聲,以後的花宴,可再沒有人敢表演彈琴了!”二皇子妃笑道,雖然失望。卻也有著一絲,因為餘青顏的丟臉,而起的痛快。
餘青顏臉微僵,卻也跟著笑了開來:“二姐說的是極。以後這花宴,我們這些人,能表演的才藝,可是少了一項呢。”
她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七景的手:“七景妹妹好生厲害,學了七八天,就有這般的琴藝,吾等該羞愧死了。”
七景剛避開四皇子來牽她的手,兩隻手互相輕碰:“餘三小姐不用在意,你有詩書琴三絕呢,沒有了琴,總還有詩書可表演。”
眾人立刻想到,餘青顏的三絕之名。可想想之前她彈的那琴。實在是言過其實。在蘇大小姐的琴聲麵前,餘青顏的琴,當真要羞於見人了。
偏她毫無所覺,一再挑釁……不免讓人要低看幾分。
能被邀請到這裏的人,都是大家子裏出來的。哪一個不是看慣了各種爭鬥?餘青顏話裏的玄機,隻怕他們聽到的,想到的,比七景這個被針對的人還要多。
本來都知道,餘青顏是個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