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後院,一個穿粉色紗裙的女孩嫋嫋地走過來,直到涼亭邊上,施了個禮後,低垂著頭,輕聲道:“父親大人”。亭中人轉過身來,卻是個俊雅的中年人。他見到女兒後,不自禁地滿麵堆笑:“爹的乖女兒來了...好,好,好,長得越發的好了。最近功課如何?”
女孩嬌滴滴地道:“還好,李嬤嬤每天看著呢。”
宰相,楊知秋,看著自己精心培養的最得意的女兒,不禁又高興起來:“曉玲啊,你也大了,爹這次要去陪駕出征,順便幫你特色幾個優秀子弟,等這次回來便了卻為父一樁心事啊。”
曉玲低頭不語,麵上已帶紅暈,更顯得豔色逼人,群花失色。
楊知秋不禁又不舍起來,“不過你年齡還小,十二三歲還不用著急,父親自會為你安排,你隻需學好女誡,謹記為婦最重德行,不可亂了心思。”
曉玲聞言更是含羞,半響方答:“謹遵父親教誨。”
知秋又想起一事,說道:“這次出征事急,你的生日我也不能親自給你過了,但我自會安排禮物給你。還有,我走之後,你的住所就由管家親自安排人守護,你也不用過來請安,無事就跟李嬤嬤學些功課女紅,不得懈怠了。”
曉玲感激地望了眼父親,道了聲:“是!”知道父親定有其他事情需準備,便告辭退下了。
曉玲回到院裏,想起父親素日疼愛自己,不日就要遠別,不禁心中傷感。她本性軟弱無主意,加上受父親禮教影響甚巨,雖有傷懷之事,並不敢露於人前,隻能心中悒鬱。況父親若要上戰場,若此時哭泣,豈不忌諱。但想到刀槍無眼,心裏總是擔心,便跪在房中掛的觀音像前默默祈禱老父平安歸來。
這時聽到嬤嬤回到:“大公子探望小姐來了。”
曉玲應道:“是,有請。”
但見門簾一掀,走進一位公子,形容沉穩,麵目與李知秋有六七分相象。曉玲低低聲喊道:“大哥!”
這是李家大公子,卻不是嫡出,名叫李義春。在府中曉玲隻與這哥哥熟些,但李父將這女兒看得如珍似寶,等閑不讓與人接觸,就連兄妹之間一年也隻得幾麵罷了。
李義春一旁坐下,說道:“你知道父親此次出征之事了?”
曉玲低頭“嗯”了一聲。
李義春又道:“父親擔心你在家受人欺負”,曉玲臉色黯淡了一下,知道指的是誰,“特意叫你搬到怡春樓去。”
怡春樓在相府地位特殊,處於後花園中,卻有高牆圍起,隻有兩道小門可通外界,一道通往府中,一道卻是個側門,方便下人進出,卻甚是偏僻。
曉玲聽了,卻有些遲疑。她這邊服侍的人原少,不過一個奶媽一個丫環,怡春樓位置偏僻,也甚空曠,她畢竟年少,有些害怕。
李義春知她心中所想,說道:“父親已經安排好了,多配些小廝與你,一個看門護院,一個做飯,還有一個采買東西,不過要你少出來露麵,有事盡可叫嬤嬤和丫環吩咐。”
曉玲知道如此便可單獨在院中過日,方才父親也免了她晨昏定省,想來便是此意。便應了聲:“好”。
李義春又道:“父親後日清晨出發,你收拾東西,明日就搬過去吧,父親也不要你送,明日晚上有宴賓客,你也不必出來,中午就與爹爹辭行了吧。”
說完起身,告辭出門,又向嬤嬤說道“好好看顧小姐。”
嬤嬤送完少爺出門,回來歎道:“可惜這次老爺出門,竟將家事交給了二公子,要是交給大公子,小姐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曉玲低聲道“有什麼差別呢?左右不用再去前麵,他們也不一定找咱們麻煩。”
嬤嬤歎道:“就算二公子不找咱們麻煩,三公子可怎麼辦呢?”
曉玲怔了一會,道:“隻能躲便躲吧。”
這李府二公子,名叫李義夏,因是相府嫡子,無人管束,性子驕縱,但在家裏也算收斂。其弟義秋卻是個頑憊人物,母親又慣溺得更厲害,常常無事要生出事來,尋釁這位妹妹是經常的事,曉玲是個怕事的,更加畏懼主母,隻忍氣吞聲便罷。父親走後,二哥當家,大哥人微言輕,隻怕有時日不得安寧了。
不過曉玲性子逆來順受,想著便如此也無法,隻盼著三哥在外麵瘋上一陣,自己也可免些吵擾。或者父親讓自己住入怡春樓,三哥或者有所禁忌,不來也可能。如此寬心想了一會,終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