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黑色,如霧彌漫。
錦江對麵,突然一道火光燃起。
然後又是一道,兩道,三道,四道…火光衝天染紅了暗夜,皎潔明月也被映紅…
不,那紅不是火,是血!
一陣殺聲響起。
女子一身火紅軟甲戰服,手持一柄承影劍,飛身衝入戰場內部。靈動的大眼睛充斥著疲憊——這個寧國的戰神、第一女將已經在這裏和楚國五十萬雄兵打了十天十夜了。
寧國在此地的兵力僅有十萬,眼下敵軍已經成功渡過護城錦河,寧國邊城已岌岌可危。
血海屍山之中,她一身鮮血在奮力拚殺,突然,左後側一支利箭破空飛來,女子眼神一冷,手中長劍劍光一閃,
鐺——箭羽被打下。
又一支飛來,這次她卻沒有躲過,哧一聲射在肩頭,刺入皮肉。
回頭看向那張熟悉的臉,嘴角緩緩流下一抹嫣紅。
女子平劍一掃,氣勢逼人,清冽的聲音含著失望和疲憊,對著剛剛朝她放冷箭的人質問道:“司其,本帥一直懷疑軍中有人暗中勾結敵軍,沒想到竟然是你。”
“你平時在軍中爭強好勝為所欲為便罷了,本帥隻當你是被齊國公寵壞了未做計較,卻不想……”
“司其,你勾結敵軍、試圖謀害主帥,你該當何罪?”
那個被喚作司其的副將聽了這話昂首大笑:“何為勾結敵軍?司其本就是大楚之人,並非寧國將軍,幫助母國攻打其他國家是我的職責,守衛寧國卻不是我的應該,上官將軍何來此說?”
女子輕蔑一笑,聲音冷冽:“母國?大楚之人?司將軍的軍功和這將軍之位,總不能也是你這所謂的母國給的吧。將軍從前殺的是楚國人,食的是寧國俸,怎的現在卻忘了麼?”拔掉了肩膀上的箭,她笑的好看,隱住了眼底的痛。無所謂似的用手拭去了嘴角的血,淡淡道:“哦,是我疏忽了,你說自己是楚人,可本帥卻知道你是出生在寧國,所以,整個齊國公府大抵都是楚國的人吧。楚皇以一座城和無數士兵百姓的命給你一家人做軍功,可真是有心了。”
司其冷冷一笑,手中長劍遙遙指著她,冷聲道:“上官將軍莫再多做拖延了,在本侯看來,定北王嫡女、寧國戰神也不過如此。成王敗寇大局已定,上官將軍,安心去吧。”說著,手中長劍挽出一個劍花,快步砍來。
上官傾然就站在此處未動,手裏握著承影劍,長而卷的睫毛密密合上,唇角一絲冷嘲。
那劍尖眼看著就要刺到她了,上官傾然方才睜眼,運氣向上一躍,身體旋轉著,竟是穩穩的停在了司其的劍身上。
一道劍光晃過,承影劍閃出點點銀光。
司其惱怒往劍上灌了十成十的內力,卯足了勁揮劍一掃想把上官傾然弄下來,卻不想她早有防備,右手持劍旋身後跳下落,還不落地便是帶著內力的兩腳踢上,一腳踢開劍,一腳準準踢在了司其身上。
司其連退三步方才穩住身形,握劍的手竟還在微顫著。
“司將軍也算是家父生前的得意弟子之一,在本帥看來,什麼戰功赫赫少年將軍也不過如此,大概隻是民間的謠傳吧。”
司其氣急,持劍的手顫的更加厲害了:“你……”
“竟是在打顫麼?”上官傾然看著司其微顫著的手和他手中的止水劍,笑了笑道,“父親在收你為徒時手上無好的兵器,便想送你一把名劍來用。那時你年少氣盛易暴易怒,父親為讓你靜心收性,就將這把止水送給了你。不想你用了這麼多年,脾氣竟還是這麼暴躁,真真是辜負了父親的一片苦心,配不上這把劍了。”
承影劍平平伸出,劍指司其,聲音清清冷冷:“既然配不上,那今日劍留下,你就不必活了。”
話音未落,上官傾然運起內力,額間顯現一朵鳳羽,身後鳳凰虛影幻出,火鳳長鳴!鳳影散去,紅霧般的內力似一朵紅蓮出現在她腳下,綻放。
司其看著自己眼前的這個女子,身上紅衣早已分不清是衣紅還是血紅,恍惚之間又記起了當年定北王出征,一眾師兄弟門無人教導,是自己眼前的這個女子持一柄木劍在桃樹下,粉紅瓣雨之中,一招一式的演示著,教導著這群比她大了十多歲的少年們……
走了神,再回神,承影劍已在眼前。他急急躲開卻依舊被刺中了肩頭。
狠狠拔出劍,她後退一步,怒聲道:“司其,這一劍,是我上官傾然還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