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算會想,不會像現在那些個明星,懷孕還要控製體重。”
“我才不要餓著我的寶寶呢。”
盛意舀起一大勺飯,全部送進嘴裏,腮幫子上下鼓動著,那麼模樣可愛極了。
蘇奕南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她小時候用練習筷吃飯的樣子,不由的笑出了聲。
盛意見了他的反應,眨了眨眼睛奇怪地問:“你幹嘛一直笑啊?我臉上沾到飯粒了嗎?”
“沒有,就是覺得你,太可愛了。”
他低沉的嗓音中帶著不知名的情愫,眼神更是溫柔得能掐出水來。蘇瑞娜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立即就推著齊逾明往外走,嘴裏還不停念叨著:“冷冷的狗糧在臉上胡亂拍啊……快走快走啊……承受不住這傷害了……”
病房內的秦可娜極其淡定地背過身去,全當自己不存在,畢竟這種事從小到大他們做的多了,她和盛恒都見怪不怪了。
哎喲,嫁出去的女兒真的是潑出去的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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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奕智一路懵懵懂懂的,坐了公交車直奔第三人民醫院。他輕車熟路走到嚴穆平的病房前,卻久久都不敢推門,一直站在門口不動。
他隻不過去了美國一個星期,但國內的時間卻像過了好幾年,一切都變了。他的媽媽現在因蓄意傷人被關進了牢裏,免不了得坐幾年的牢;他的爸爸身患絕症,不知道還能有多少日子。
從小為他遮風擋雨的家庭,正在一場大風暴中被一點點地摧毀。
他很慌亂,他很無措,他甚至感到了絕望,他不知道該找誰幫忙,也不知道有誰會願意幫他。
正當他腦子裏一團漿糊,心底生出無限恐懼之時,身後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智?你怎麼回來了?你媽媽不是說你去美國了嗎?”
嚴奕智神色一驚,還沒來得及回答,病房內就傳來一聲虛弱蒼老的男聲。
“小智?”
那護士聽見嚴穆平的聲音,揚聲答道:“是的,嚴先生,您的兒子回來了!”
病房虛掩的門被由內向外推開,嚴穆平緩緩走出來,不敢置信地望著門前的人。
“小智……真的是你……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你……”
嚴穆平的臉龐蒼白而又疲倦,整個人瘦得隻剩骨頭,手顫巍巍地伸向嚴奕智,嚴奕智心底沒來由地生出幾分悲涼,立即握住了他父親的手。
這雙手因長年累月的操勞,已經粗糙得像老鬆樹皮,青色的學管清晰可見,手掌也磨出了厚厚的繭子,摸上去帶著一股粗礪之感。這雙大手也曾堅實,也曾有力,給他的童年帶來了無數的安全感和溫暖,但如今連觸碰他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都做得如此吃力。
這是嚴奕智第一次意識到,他的爸爸,是真的老了。
“進來吧。”
“嗯。”
那護士也知道他們兩父子見麵必定有許多話要說,放下給嚴穆平帶的粥就欲離去。誰知嚴奕智看到那小圓餐盒,立即驚疑地問:“李護士,這是你幫我爸帶的午飯嗎?”
那護士停下腳步,自然而然地點頭:“是啊,這是你爸讓我帶的瘦肉粥。”
“沒其他了?”
“沒有了,這兩天他都是這麼吃的。”那護士老老實實地將嚴穆平的情況說出來,還不顧嚴穆平阻止的眼神繼續道,“自從你媽媽……之後,你爸爸他就一直說他胃口不好,喝粥就行了,昨天我才發現他手裏隻有四十多塊,根本熬不了幾天,所以才隻能喝粥的。”
嚴奕智聽後久久無言,一臉震驚又自責地望著嚴穆平。
他知道為什麼嚴穆平會沒有錢,因為杜杏貞把嚴家給嚴穆平治病的錢全塞給了他,他現在存折裏有八十多萬……
他享受的一切,是他爸爸媽媽用生命和自由換來的。
嚴奕智胸口被一股愧疚難當的情緒充斥著,背起背包就往病房外麵衝。
“爸你等等,我馬上就回來!”
“誒——小智!”
嚴穆平阻止不及,隻能望著嚴奕智匆忙遠去的背影沉重地歎息。
他其實一直都知道杜杏貞在與嚴穆琛聯係,但他心裏也懷揣著重回嚴家的一絲希望,所以選擇裝作不知道。沒想到,現在會是這樣的後果。
他不怪杜杏貞,因為這一輩子,他欠她太多太多了,多得也許還到下輩子也還不清。他隻當一切都是他該償還的債,是他應該承受的。
或許,他命該如此,輝煌無比地降生,黯淡無光地隕落。
(PS: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他已經為自己贖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