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奕南的沉默已經持續太久了,盛意不能再任由他把情緒悶在心裏。
“奕南……”
她微微動了動身體,卻被他抱得更緊,隻好無奈地歎息一聲,“我沒事,孩子也沒事……你別一直不說話,我害怕……”
蘇奕南靜如一灘死水的雙眸泛起漣漪,過了一會兒,他慢慢的放開了她,盛意忙抬眸去觀察他的神情。
他的眼眶紅了一圈,臉色蒼白憔悴,似失掉靈魂一般,那樣子讓盛意不竟想起了兩人初見時的情景。
那時,他剛剛失去母親,絕望得了無生存的意念。
她越想越擔憂,思緒萬千,當蘇奕南的手撫上她的臉,她下意識地縮了一下,才後知後覺地對上了他那深邃如海的眼眸。
“奕南……”
“噓……”
蘇奕南低沉的一個單字讓她瞬間噤聲,隻靜靜地看著他。
“意意,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我好害怕,這個孩子如果沒了,你就會離開我……”
這個孩子是他綁住她的籌碼,若是他護不住,那她也會離開的。這是蘇奕南一直以來的想法。
此時的蘇奕南脆弱得如同一個孩子,那張清冷的俊臉寫滿無窮無盡的恐慌,她望著他眼角那滴似落未落的晶瑩,隻覺得心被烈火灼燒得滾燙。
他是真的傷心了。
盛意鼻頭一酸,抿唇壓下洶湧的淚意,撲上去勾住了蘇奕南的脖頸,把頭深深埋入他的胸前。
“我為什麼會離開你……是她推我又不是你,而且我知道你已經跟她說清楚了……我不是那麼是非不分的人,我要是因為她這樣就離開你,不正中她下懷了嗎?我才不要呢……”
眼淚一滴滴地滑落,盛意緊緊地抱著他,又心疼又憤怒。
其實她被溫心堯推倒,直到在醫院醒來,她都沒有產生任何厭惡之意,但這一刻,厭惡卻在心裏瘋狂地滋長。接著,又被自責的情緒淹沒。
她為什麼沒有保護好自己?為什麼明知危險還不懂得避其鋒芒?
現在的她,又是三歲的那個小女孩,隻要他能笑一笑,就恨不得為他摘星星,摘月亮。她隻想保護他,討厭所有欺負他或者讓他不開心的人。
這麼毫無道理卻深入骨髓的愛,為什麼他還是感受不到?為什麼他在這段愛情裏,仍然是這麼卑微?是她哪裏做得還不夠好嗎?是她表達還不夠嗎?
她想到這裏,眉心不禁皺起,而他卻在這時,突然將她拉離了他的懷抱。
“意意,我離開一下,很快回來。”
盛意怔仲了一會兒,呆呆地點了點頭。等蘇奕南消失在病房內,她才忽然反應過來。
他要離開?要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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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奕南剛走出病房,就看到了蘇家的眾人,腳步不由地一頓,向著左手邊的第一人頷首。
“外公。”
蘇銘見蘇奕南那明顯通紅的眼圈,責備他的話也說不出口,隻幽歎一聲道:“意兒睡了嗎?”
“沒有,外公,你們先陪陪她,我有事要去處理,很快回來。”
蘇銘眉頭微蹙,仿若知道他嘴裏的“有事”指的是什麼,湊近壓低嗓音道:“注意點分寸。”
溫心堯,畢竟是個女孩子。
蘇奕南聞言,什麼也沒說,帶著明昊走進了電梯。
陸含霜盯著他離開的背影,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還算他是個男人,不過這次再處理不好,嗬嗬,別怪我出手了。”
她正幻想著自己如何教訓蘇奕南的場景,把自己的形象樹立得要多光輝就有多光輝。額頭上突如其來的一個暴擊,讓她猛然跌回現實。
她咬唇瞪著行凶之人——喬閣,憤怒地問道:“你幹嘛?我看一下他都不行啊!到底我是你女朋友,還是蘇奕南是你女朋友啊?”
他到底站哪邊啊?
喬閣對她的控訴無動於衷,指了指病房的方向,麵色淡然地道:“他們都進去了。你……還進去嗎?”
陸含霜看了一眼空蕩蕩的走廊,猛地醒悟過來:“當然進了!走!”
她還是很擔心意意的!
剛才的爭吵就像不存在一般,她拉起喬閣的手就往病房裏走,自然得不得了。喬閣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又忍不住提醒她:“你慢點,這裏是醫院……”
這女人,真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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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上午剛剛做完禮拜,所以下午時分的教堂並沒有什麼人。一縷縷午後的陽光在窗欞射入,將五光十色的花窗隔屏射地甚是耀眼,讓懸掛於正中的十字架更為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