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車帶著喬閣往西城走,剛開始喬閣不知道她想幹嘛,但車窗外那越來越熟悉的景致,讓他的眉心不禁擰起,同時也明白了她的意圖。
這是去喬家老宅的路,她要去喬家。
二十分鍾車程之後,車開到了喬家老宅所在的軍區大院。陸含霜特地降了車窗,讓值班的門衛看清喬閣的臉,隨即通行無阻地一路開進了大院。
“下車吧。”
她將車停好之後,推門下車,站在大院的綠蔭小道辨別了一下記憶上的方向,正準備往喬家走,手腕就被喬閣拽住了。
她回頭見他滿麵的厲色,眼中也浮現出駭人的寒光:“你幹什麼?”
喬閣輪廓分明的臉龐此刻結滿冰霜,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腕不讓她挪動半步:“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
跑到喬家老宅來鬧,他看她是不要命了。
陸含霜明白他話中之意,理所當然地直視他的雙眸:“你不是說要保護我嗎?我現在給你機會保護啊。”
喬閣麵容一沉,頗有山雨欲來之勢,正要斥她胡鬧,一道從他們身旁掠過的身影,突然好奇地回過了頭。
“閣兒?”喬均在看陸含霜的那一刹那,麵上飛速地閃過震驚之情,但很快又回複如常,“陸小姐,好久不見。”
其實陸含霜並沒有真的想進喬家大鬧,她帶喬閣來這,隻是為了把話說清楚。她沒想到會再次見到喬均,這個人對她來說就如同噩夢一般,提醒著她那些痛苦鮮活的過去,但盡管如此,她還是盡量保持表麵上的淡然。
“好久不見。”
什麼好久不見,明明上個月才見過。
喬閣自喬均出現,便不動聲色地將陸含霜護在了身後,低眉頷首喚了聲:“二叔。”
喬均並沒有錯過喬閣對陸含霜那保護的姿態,他眸中聚起一道精光,嘴角微微上揚,笑得極為和藹:“閣兒,陸小姐都到這兒了,你也不帶她進去喝杯茶,待客的禮數不周啊,被老爺子知道又得說你了。”
“二叔,今天我們還能別的事要處理,至於喝茶……”喬閣頓了頓,目光如鷙鳥般銳利,“以後有的是機會。”
喬均眯眸望著喬閣,突然覺得有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撲麵而來,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喬家最驕傲的長孫。
看來,四年前那件事不但沒有擊潰他,還讓他越來越強了。
陸含霜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兩人交鋒,這是她第一次見他與喬均相處的樣子,似乎並沒有那麼親近。那當初喬均為什麼不擇手段地也要逼她離開他呢?
“二叔,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喬閣說完,麵色漠然地牽著陸含霜離開了。直到走出很遠很遠,他才放開她的手。
陸含霜的手腕被他握出了一圈紅痕,她正不悅地揉搓著,就聽見他夾雜著怒氣的嗓音在耳旁響起。
“我說能保護你,就能保護你,不需要通過這種愚蠢的方式來證明。”
陸含霜不置可否地聳聳肩:“的確挺蠢的。”她頓了頓,才略帶嘲諷地補充道,“哦,我說的是你的想法,很蠢。”
喬閣深褐色的瞳孔內火苗躥動,沉積的怒氣在這一刻徹底被點爆:“陸含霜,你到底想怎麼樣?”
她到底要怎麼樣,才願意相信他,才願意把自己交給他。
“這話該是我問你吧。”陸含霜雙手抱臂,神色倨傲,“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
她這句話如同在喬閣心中添了一把幹柴,讓那怒火越燒越旺,大有燎原之勢。陸含霜盯著他那恨不得將他掐死的模樣,突然覺得很心疼。
這不是他該忍受的,他可以有平平坦坦的路可以走,有溫婉賢淑的妻子可以共度餘生,他一生都該站在光明裏,而不是為了她,自甘墮落地墜入黑暗。
這條路太苦了,她不舍得他受苦。
她斂起渾身的冷冽氣息,眼神溫柔似一汪春水,但說出的話卻像冰刀般直紮人心窩。
“四年前,你二叔沒有逼我,我是自己去打掉那個孩子的。”
喬閣瞳孔驟然一縮,緊緊地握住她的雙肩,不可置信地顫聲問:“你……你說什麼……?”
不是二叔逼她的,那是……她……她自己……他忽然不敢再想下去,這其中的真相,他無法接受。
但陸含霜卻由不得他不接受。
“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隻有這樣,我們兩個之間才會永遠有一個無法彌補的遺憾存在。”她踮起腳尖,與他隻餘下曖昧的一公分的距離,“隻有這樣,我才能斷了自己的後路,永遠都不回頭。”
她和他,已經沒辦法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