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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920年，上海。
“清煙，我勸你要收收心。”沐雅挽著曲清煙走出學校“你現在還小，不要成天想著去鬧革命。”
清煙有些惱，她知道沐雅是為她好，但是……
“沐雅姐也不過比我大兩歲，可我知道沐雅姐也在偷偷參加什麼組織，何況去年學生運動大家都說了，學生也應該救國……”
沐雅看著清煙認真的表情，無奈笑笑“清煙，革命……實在是有些危險。”
正當清煙想反駁時，路邊一輛轎車突然衝她們鳴了鳴喇叭，沐雅揮揮手，說道：“好啦，清煙，我先走了，下午見。”清煙看著沐雅坐入車內，轉身離去。
“你同學？”車內，一個好聽的男聲響起。
“是呀，一個很可愛的小姑娘。”沐雅笑道，“今天找我什麼事？”
前座遞來一個竹簡，“五天以後要回信。”
曲家。
曲老爺坐在堂前核對賬目，曲清煙躡手躡腳走過去想溜回屋裏。
“站住。”曲老爺扶扶眼鏡，不用抬頭也知道是他那不省心的閨女回來了，“叫你去廠子裏你去了嗎？”
“爹——”曲清煙連忙跑過去殷勤地給曲老爺捏著肩，“人家功課忙嘛。”
“哼，”曲老爺放下賬本，“我看你成天就嚷嚷著鬧革命鬧革命，從不管家裏生意。”
“鬧革命有啥好啊，啊，你說說，爹就你這一個寶貝閨女，你去鬧革命，家裏生意咋辦，啊？”
“你娘走得早，你又沒個大家閨秀的樣子，你讓我咋交代你娘。”
“還有咱們家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你也不上心……”
曲老爺嘮叨起來似乎沒完沒了，清煙不耐的撇撇嘴，小聲嘀咕道：“你做你的生意，我鬧我的革命，這不挺好的嗎……”
曲老爺子一瞪眼“臭丫頭，說啥呢！”
清煙吐吐舌“沒啥沒啥，爹，咱們吃飯去。”說著便挽上曲老爺的胳膊向堂外走去。
清煙吃了飯又被曲老爺叫到書房教育了半天，好不容易解脫了，便哼著小曲走向自己的屋子。
她的房間帶了一個小花園，因而可以從後牆偷溜出去。然而今天，清煙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她的房門竟是開著的！
心不自覺的提起來，清煙緩緩推開門向裏屋走去，屋裏彌漫著一股血腥味，她猶豫了一下，拿出隨身帶的防身刀。
越向裏間走味道越重，而地上斷斷續續的血跡讓清煙的心不由得一驚。
清煙沿著地上的血跡向前慢慢走去。
“清……煙……”此時，清煙卻聽到一個極輕的聲音，直覺身子發軟，“誰啊……”
“清煙，是……我……”
這個聲音！是沐雅！
清煙忙向裏間跑去，卻發現沐雅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沐雅！你怎麼了？沐雅！”明明中午分別時還好好的，怎麼這才一個時辰就……
沐雅嘴唇發白，身上的槍眼還在冒著血，“清煙……拜托你……”清煙感到一個硬硬的東西放到她手上，“交給永安巷十九號叫陳珩的人，清煙……一定……一定要……親手……”清煙頭腦有些亂，隻得死死攥著手裏的東西，淚水不住的從眼裏滾落，沐雅聲音低了下去，清煙哭著，“好……好……我一定交過去……沐雅姐。”
沐雅笑笑，“清煙，對……對不起。”
沐雅手漸漸脫力，滑落在地上，清煙急了，“沐雅姐！沐雅姐！”
“來人啊——快來人啊——”
自那天以後，清煙時常會想到沐雅僵硬的屍體被警察拖走的情景，那個小小的竹簡仿佛成了她的噩夢。
這天，天有些陰沉沉的，曲清煙終於站在了永安巷十九號門前。
這一扇很簡樸的木門，像任何一家平凡人家的居所，可是，曲清煙知道它不是。她抬起微微顫抖的手，輕輕叩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