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收拾了藥箱,又囑咐了曉芙,便隨陳管家進汝陽王府去了。
路上,略略問了下王府現今情況。方知汝陽王妃去年已過世,王爺便將原來的側妃扶正,如今這王妃正是曾有一麵之緣的蒙都家大小姐拔速也,蘇日勒的大姐。這生病的小郡主便是她的孩子。
我想起一事,問道:“王爺膝下有幾個孩子?”
陳管家道:“先前走的那位生了個小少爺,如今四歲有餘了。剩下的便是如今還躺在病床上的這個了。端的是討人喜歡的小丫頭,唉!”他搖頭歎息。
我心中一動,道:“不敢問小郡主的閨名?”
陳管家道:“還未入學,大名自是未取。平日裏王爺王妃都喚她做敏敏。”
我心頭暗喜,知道她便是日後那個將江湖鬧得天翻地覆的昭敏郡主。既是這樣,那今趟這遭麻疹自是能治愈的了。
從側門進了汝陽王府,跟著陳管家繞來繞去,終於在一處院落前停了下來。遠遠地就聞到一股中藥味兒,不用猜也知道這便是敏敏的居所了。
一個身著便裝的中年男子從屋中走了出來。陳管家忙拉我行禮。我認出來他便是汝陽王本人。陳管家說了我的事。王爺點了點頭,略略看了我一眼,麵無表情,應該沒有認出我來。隻揮了揮手,叫我進去。我知他心情,也看出了他的不信任。算了,不在乎,還是盡快治好你家敏敏比較重要。
到了屋中,我一眼便認出了王妃拔速也。她坐在床頭,俏麗的麵容因疲倦而顯得憔悴。
陳管家幹咳一聲,上前道:“娘娘。。。”
她沒有回頭,隻淡淡道:“又有大夫來了?”
陳管家尚未答話,王妃身旁的一個姑娘倒站了起來,打量我道:“是你啊!”
我朝她看去,原來是王妃的妹妹納真。當日在海天閣中也曾見過的。
王妃回頭,看了看我,道:“你是大夫?”
我施禮道:“民女開了家藥鋪,也略通些醫理。”
她擺擺手道:“罷了。如今敏敏這般。。。你且來瞧瞧吧。”
我走了過去。隻見床上的小人兒雙目緊閉,臉蛋上透著不正常的紅色,身上皮膚時有紫斑,已有些神誌不清的模樣了。
我尋思著,開了方子,遞過去道:“依著這方子煎服了,待過兩日再瞧瞧。”
身邊一個侍女接過,有些猶豫道:“這幾日也熬了幾回的藥了,每每喂藥便是十分地犯難呢。”
我想了一下,問道:“她這些天可曾進食嗎?”
王妃歎口氣道:“勉強喂一些粥糊,幾乎都吐了出來。”
我道:“這樣吧,我且給她施針,待她清醒一些,先喂她些菜湯或者果汁喝。”
王妃點頭,遂有下人下去準備。
我取下藥箱,從裏麵取出銀針。納真好奇地走過來,幫我找了火絨打火消了毒。待一切準備妥當,我坐到床邊,拉起敏敏的小手,對準商陽井穴便刺了下去。王妃撫著敏敏的額頭,屏住了呼吸,仿佛她隨時就會醒來一般。我手法如風,又在少商、人中等穴均淺刺一針。約一盞茶的功夫,屋中靜得隻聽見幾人的呼吸聲。突然聽得納真一聲輕呼,敏敏的小手果然動了一下。
王妃大喜,忙抱起敏敏,連聲疊呼下人快送熱湯上來。我輕舒了口氣,從藥箱裏找出一枚安宮牛黃丸,喂她服下,便收起家當在一邊看著。
敏敏眯縫著眼,沒什麼精神地瞧了瞧眼前的湯碗,勉為其難地喝了幾口,倒有一半吐了出來,卻已經是令她娘激動萬分了。
方子已經拿下去了,自有人在熬藥。我見天色已晚,於是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惦念著家裏,便起身要告辭了。
王妃忙站起身,要留我在府中住下,待瞧敏敏服藥後情形如何。陳管家說道我家便住在王府後門,隨叫隨到。王妃這才作罷。又命人送上銀子。我自然照單全收。納真自告奮勇要送我出府。我拒絕不得,隻得由著她。
納真是個活潑的姑娘,帶著我一路走著,還好奇地問了許多針灸相關的問題。我一一笑著解釋了,又問她如何對這個這麼感興趣。她言道她娘親時常胸口疼痛,吃了許多藥總不見得好轉。便想試一試針灸了。可是大夫又都是男的,老人家自然不願意。大家可都有些犯難了。如今見我針灸之術似乎不錯,可否一試呢?
我忙推辭,道是自己技藝粗淺,莫要耽誤了老太太。其實原也不想跟這些個官宦之家扯上了關係,沒來由給自己多找麻煩。
納真見我推辭,倒也沒再多說了。想來若真是要我去,她也還得回去征詢一下家人意見。
一路走著,我一邊與她聊著,一邊還留意著周圍,心想也不知範遙住在哪裏,此時在不在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