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如蒼爐。
日懸掛西山。
歌曰山河悲壯。
若士兮血染江。
荒漠裏的荊棘草長年被來來往往的馬蹄踐踏和巨大而壯實的車軲轆攆過,顯得荒漠更加貧瘠,很多年前這裏還是一望無際的藍色草原,蠻人們在拉瑪平原上盡情的放歌和牧羊,牧羊犬在牧羊人的驅使下追逐著時不時出現在羊群周圍的野狼,歲月如刀般摧殘著人的記憶力,如今的人們早已經忘記當年的這裏是那個被譽為南國“西北第一美人”的羅布泊,而今,除了相隔幾裏才有的病殃殃的胡楊、半夜裏隱藏在月色下的冷酷殺手和狼群們、連年征戰的戰士們不斷堆積的命魂和骨頭外,什麼美好都沒有。
很多年前,趙國與南國開始打架。
龐大的類似於猛獁象的骨頭插入了沙漠之中,旁邊還有著沒有被風腐蝕掉的巨大斧頭,即便是朗朗乾坤,也會有陰森森的淒涼感受。
曾經魚樵於羅布泊的魚樵們早已不知去向何方,他們帶走了拉瑪平原上的青草和魚水鳥鴨,帶走了連綿不絕起伏不斷的絕色山丘,帶走了老人、小孩和剛剛懷上小孩的婦女,以至於天空裏的蒼鷹們收獲不了雞鴨血肉,每天吃著枯木幹草、狼蛇毒蠍、飛沙走石以及人肉和鐵劍。
金戈鐵馬,馬革裹屍。
山沒有起伏,黃昏醉了落日。
趙國與南國難得的休戰了。
西北的疾風刀子刮在了拉瑪幹沙漠裏,卷的沙塵如暴騰飛如雨,邊塞早些年的豪門大宅在這年頭被風吃的隻剩幾堵突兀聳立的土牆,戰爭中發著戰爭財的黑心商販們奴役著駱駝和奴隸們,拉著前線最緊缺的皮革、衣布、糧食、兵器,花著大價錢請來了修士們護航,然後高價的賣出,靠著身後可能有或者可能無的山,為了心中可恥而無盡的欲望,玩弄著這種冒險的、刺激的遊戲,收割著人命和財富,沙牆無疑成了商販們最好的驛站和城堡,抵抗著沙漠往來不息的天險人禍。
遠去一輪巨大火球,懸掛蒼穹,燃燒雲彩。
荒漠裏,原本就金黃的沙土此時更加金黃,一匹接著一匹的駱駝踩在酥軟的沙土上,深深的踏出了一個又一個碩大的腳印,風吹著,酥酥沙塵如輕煙直冒扶上天河。
販客趕著駱駝,一邊吆喝和責罵著手下那些趕著駱駝的奴隸們,一邊又獻媚的討好著那個騎在駱駝上的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修行者的心裏卻是想著那些將要到手的財富、美人和奢靡的未來,忍不住心底裏有了笑意,於是乎,在那高處的鷹就看到了這一幕悲歌,看到了這人世間最可愛、可笑與可有意思的一幕,鷹沒有嘲笑與揶喻的意思,因為它是鷹,而他們是獵物。
作為獵物往往沒有獵物的自覺,獵物天生就是獵物,當鷹俯衝疾馳而下飛撲向那個美夢中的修者時,它是這樣想的。
堅韌的鷹爪帶著庚金之利,凜冽的風猛的衝刺到了修行者的麵前,修者心中危機感大勝,慌忙中一隻手快速的從衣袖中摸出了一張符篆,倉促間念完了一段咒語,手微微一揚,那符篆中有著一股力量即刻沸騰起來,瞬間化作一個威風凜凜的大火球飛了出去,另一隻手則是正準備從腰間掏出鐵劍、戰刀或者是匕首,但他始終小看了捕獵者的力量與速度,巨大的火球眼看就要臨近了鷹,隻見那鷹雙翅猛的一搏周圍的虛無空間,速度越發的快了,火球更是詭異的反向斜麵撞向了一旁的駱駝們,熊熊大火如夢如幻般燃燒在了金黃色的戈壁上,驚亂了駱駝們,一個個用奇異的速度向他處而去,火焰燃燒著了布料、糧食、皮革,火啊!在沙漠裏很是壯觀,修者像是被震撼到了,瞳孔裏不斷放大著火焰,放大著從高處從遠處而來的黑點,黑點摩擦著空氣,帶著絲絲火花,來到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