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夏意留尾,秋風早至。
咖啡館裏,我和歐陽曦已經坐了整整一個小時,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不停的喝著咖啡。
那天店裏人很少,我們坐在老地方,一個透出窗外就能看到海的角落。
突然她抬起頭來說"我還是很想他"我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誰,那個讓她死來活去的男人。
沒錯,死來活去。
她說看著那些他們曾經去過的小店,走過的路,拍過的相片,還是忍不住的想他。說著有些哽咽,便低著頭喝著咖啡。
我知道這本就奇妙的感情,別人不懂,也說不了什麼,隻能安靜的陪她坐著,聽著她講到幸福時的激動,難過時的沉默。
你知道嗎?我現在每天走在路上看誰都像他,這是那天歐陽曦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從咖啡館離開的時候是下午四點,任由風不停吹動著她粉色衣角,她大口大口的吸著煙,我看不到她的表情,留下的隻有那一個個消失在空中的煙圈,和那單薄瘦弱的背影。
我想她哭了,眼淚流進了身體裏。燙壞了曾經的回憶和那刻骨銘心的傷疤。
然而我始終不懂,不懂她說話時笑中夾雜的眼淚,也不懂那依舊洶湧澎湃的留戀。可是一切都問不出為什麼,又或許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終歸還是罷了,不重要了。
——
他,蔣皓,她大學的學長,也是擁有眾多追求者的學生會主席。
豔陽高照,秋風偷熱。
三年前,九月,歐陽曦第一次在學校展覽版上看見他的照片就對他產生了貪念,於是她每天除了學習開始拚命的準備麵試學生會。因為外貌不錯,被納入了學生會的團隊。
事與願違的是,她被分在了下屬部門,並沒有機會在他身旁,歐陽曦不甘心就這樣,可因為自己是新生一枚,不得不安分起來,如果一切就這樣結束就好了。
十一長假後學校安排一係列工作,歐陽曦一個人恍恍蕩蕩的走在辦公樓的走廊裏,從老師那認領完工作後正準備離開,卻意外的發現辦公室的牆上貼著學生會工作人員的聯係方式,歐陽曦悄悄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後竊喜的離開了。
隻是這樣的竊喜是喜是悲,沒人知曉。
一路若有所思,直到宿舍門前,歐陽曦感覺那走了無數遍的路變得短了,她知道為什麼。
躺在床上一陣輾轉反側百般猶豫她還是加上了他的聯絡方式,然後開始抱著手機等待回應,很快蔣皓便同意她的申請。
"你好,蔣哥,我是歐陽曦"
"哦,幹什麼呢?沒出去玩嗎?
"沒有,在宿舍待著呢,你呢?
"我在玩遊戲"
"昂,那你快玩吧,不打擾了。
"好"
歐陽曦想說更多,隻是怕說太多讓他討厭,也就作罷了。
關閉了聊天界麵,她順手點進了他的朋友圈,一點一點的翻閱著,直到看到一張張親密的照片,那是一個看起來嬌滴滴很可愛的女孩子,她安慰自己或許隻是朋友,或許……或許……這或許還沒有接上頭緒,又一條朋友圈徹底崩塌了她的或許,在他身邊和他笑的如此相像的嬌滴滴是他女朋友,沒錯是的,女朋友。
她將手機狠狠甩在了床上。腦袋裏都是那句話。
"你是我不願錯過的美好"那句讓她再也無法欺騙自己的話,她有些失落,剛剛那些鼓起的勇氣一下便消失無影,心裏五味雜陳。
歐陽曦以為自己能在這以後死心的放棄了。
隻是感情要能適可而止也就不叫做感情,她的情感早已超出了自己預料到的程度,至少毒已侵入皮***至五髒六腑。
她說恐怕她就要這樣的輕易的說愛了,她從不是這樣隨隨便便的人,隻是這突如其來的一切不知所起的一往而深了。
歐陽曦發誓不做感情的插足者。
於是她試圖讓自己每天變得繁忙起來,上課聽老師們婆婆媽媽的講專業知識,拚命的寫筆記,聽各種幽默搞笑的段子,和朋友們去整夜的唱歌,然後又醉著在零點的夜抽著煙翻他的朋友圈。
她在那朋友圈裏了解更多的他,知道他喜歡玩哪款遊戲,便沒日沒夜的去練習,升級,知道他喜歡什麼食物,便去和他製造那從沒遇見的偶遇,隻是她再也沒有和他說過話。
她說沒關係,她終究會等到他的,滿眼的信誓旦旦,又滿眼的淚。
那天之後她每天都聽著布衣樂隊的羅馬表,我沒有問為什麼,看著她突然笑了,又突然掉了眼淚,我知道這一定是他喜歡的。
——
冬雪綿綿,寒枝冷意
時間就是這麼快,轉眼之間寒假生活就要結束了,一個寒假她以為她都放下了。
事實證明她以為的都是她以為。
就在開學的前一天晚上,她依照慣例的洗臉刷牙然後去逛他的朋友圈,可是她卻發現那些曾經每天刺痛她神經的關於另一個女人的一切都沒有了,被刪的一幹二淨,她心裏有些好奇也有些竊喜,一個寒假的坦然麵對和堅固城牆這一刻全麵崩塌了。
灰飛煙滅,煙消雲散。
也不知是什麼樣的情緒推著她,她又點開了那個無數次打開卻空空如也的對話框。
蔣哥,你是分手了嗎?刪了又重寫,深吸了一口氣,她把那句話發了過去,然後又像曾經第一次那樣,抱著手機,發呆的等著他的回複。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十二點了。
就在她等的迷迷糊糊的時候,他回話了。
嗯。隻有這簡單的一個字。卻攪的她心裏一團糟。
不要喝酒了,晚安,你還有我。她把前七個字發給了他,剩下的四個字留給了自己,放下手機她開始輾轉反側,她比任何都明白,這隻是一個開始。
第二天早上歐陽曦頂著兩個沉重的黑眼圈起了床,花了一個精致的妝用厚厚的粉底遮住了自己的黑眼圈,也許是為了美美的迎接新學期,又也許是怕他看見她眼角殘留的黑夜。
由於歐陽曦家裏就她這一個寶貝女兒,父母不願意她到太遠的地方去讀書,便給她在當地報了大學,所以這種上學送孩子的事也就剩下了。
歐陽曦與父母簡單的作別後,便提著行李箱出了家門,在家門口打了一輛出租車,出租車的司機是一個梳著背頭的中年大叔,花花的襯衫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但是熨燙的很是整齊,熱情的下車幫她放行李。
"姑娘,去哪"大叔回過頭看著歐陽曦的問道。
去XX大學。
"好嘞,出發了"大叔一個人開始自嗨起來。
歐陽曦忍不住大笑起來。
大叔隨手打開了車上的音響,與其他出租車上不同的是,大叔放的不是七十年代的柔情,也不是八十年的懷舊,而且那首他也喜歡的羅馬表。
"大叔,你好潮流,居然也喜歡這首歌。
"大叔看著後視鏡裏的歐陽曦,問到"怎麼你也喜歡"。
歐陽曦一臉害羞的說"不,不是,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也喜歡。
"是男朋友吧"大叔的語氣不是疑問而是篤定。
歐陽曦想了想,然後狠狠的點了點頭,臉蛋也因為害羞變得越來越紅。
車上的歌剛唱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經到了目的地,歐陽曦下了車,司機大叔熱情的幫她從後備箱拿下了行李。
"謝謝你,潮大叔。
"不客氣,好好學習啊,姑娘。
司機大叔走了,車上放著那首沒有唱完的羅馬表。
——
開學的時候總是特別忙碌,歐陽曦每天都在忙著各種校園活動,然後荒廢了學業,因為每次去忙活動的時候她都能看見他,然後趁著工作的問題跟他說上幾句話,就是幾句話,讓她每天顛倒黑白,步履匆匆。
四月,一年一度的運動會又開始了,這天,歐陽曦不知道哪條神經搭錯了,給蔣皓發了條消息。
"你去操場嗎?
"去"
"你一個人嗎?
"嗯。
"那不然咱倆一起走吧。
"好啊"
"那我在樓下等你"歐陽曦敲下最後幾個字。
剛準備和她那個好朋友呂小萌說她有點事,讓她自己先走,不成想呂小萌已經一臉困意的倚在了門口,"喂,你就不能快一點嗎?呂小萌不耐煩的喊到,聽到這語氣歐陽曦剛才要出口的話狠狠的咽了回去,隻能期盼他沒有在樓下,這樣她就能說她有事先走了,於是她拉著呂小萌一陣飛奔下了樓,"你是不是運動會報了項目,跑那麼快幹嘛?呂小萌氣喘籲籲的問道。然而歐陽曦的注意力並不在她身上。
"還好,他沒下來"她有點萬幸又有點遺憾。
在走出一個相對較遠的地方她拿出手機給他發了消息。
"我有點事,先走了。
"嗯,好"蔣皓簡單的回複。
一路滿懷心事的到了操場才發現自己居然沒有帶口罩,說到這不得不提,歐陽曦繼承了父母很多的特點,包括紫外線過敏的皮膚,所以她幾乎出門總是帶著口罩,如此一來她的臉豈不是要遭殃了,再趕回去買已經來不及了,萬般無奈之下,她又給蔣皓發了短信想問問他會不會有,可是蔣皓也沒有,歐陽曦隻好將外套的帽子戴上期望能多多少少管點用,然後便前前後後的忙了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歐陽曦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他。"喂,怎麼了"歐陽曦一邊為他怎麼知道自己的手機號驚奇著一邊問道,"你過來操場門口一下"掛了電話,歐陽曦恍恍蕩蕩的走到了操場門口,陽光的照射下他一身筆挺的西裝顯得更加帥氣了,"你找我有事………話還沒有說完,蔣皓便從身後拿出來一包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