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 方大同是誰(2 / 2)

蔣母慌了神,從地上費力的站起,顫巍巍的拉了下蔣沿溪的衣擺,用了卑微的語氣,仰望了自己的女兒,“溪,不可以這樣。”

即使到最後,蔣母仍在恪盡她為人妻為人母的本分。曾經的揮金如土,驕傲高雅,待到繁華落盡,被時間打磨的隻剩下一個本性的純真,對於女人,已足夠。

蔣父暗了眸,散了瞳孔,垂了頭,急步走出家門,沒有回頭,那份不帶任何情緒的殘忍,讓蔣沿溪篤定,父親與他,隻是二十幾年的牽扯,從此,再無瓜葛。

可當父親真的又回到這個家,又重新以父親的姿態站在沿溪和小柔的麵前時,蔣沿溪怯了,有些後悔自己當初說那樣重的話,傷了父親的心,折了自己的良知。她一直都不是那樣殘忍狠心的孩子,如不是環境的逼迫,怎會大逆不道,說出那樣的言語?

蔣沿溪欲要敲臥室的門,緩緩的落下,心裏實在有太多的情緒,她現在不敢篤定自己的父親是不是原諒了她,是不是不再生她的氣?是不是依舊會把她寵到天上,逢人便說,“我家溪溪可真棒!”

那樣的寵愛還會不會再來?

蔣沿溪緩緩的推開了臥室的門,先看見的隻是父親的一個背影,伶仃瘦弱的讓人心疼,在外麵一定是吃了不少苦。身上的衣服尚是幹淨,還清晰可聞有茉莉花香的沐浴露味道,那是父親最喜歡的味道。一下子,又覺得父親一如既往的慈愛起來。

蔣父手裏似乎拿了張東西,目不轉睛的看,致使蔣沿溪推開了房門也渾然不覺,背對著房門,安靜專注的姿態,讓蔣沿溪的心柔軟之極,心底那份叫做思念的情懷,頃刻間,泛濫成災。

“爸爸,在看什麼?”蔣沿溪調整了情緒,極力用平穩的語調問出這樣一句話。

蔣父明顯的慌亂了,拿在手裏的東西,翩然飄落,觸到地麵,無聲無息。蔣父看見是自己的大女兒,更加的不知所措,局促的搓著手,眼睛至始至終,都不敢朝自己的女兒看上一眼。

蔣沿溪微笑著,彎下腰,撿起那張東西,是張照片,更確切的說,是張女人的照片,溫婉的柳葉眉,眼睛溫婉可人,盈盈弱弱,流蘇披肩,搖曳長裙。說不出的優美典雅,高貴端莊。

蔣沿溪蹙了眉,想著這樣的照片好像很眼熟,是在哪裏見過?在左翼天的別墅裏,心裏又不十分確定。含笑著把照片還給自己的父親,眉眼彎彎,嬌笑流光。

蔣父恢複了鎮定的狀態,拿食指和大拇指捏了照片,半眯著雙眼,像是在極力看清照片上女人的麵容,“是不是很漂亮?”

蔣沿溪點頭,看著父親陶醉其中的樣子,忍不住打趣道,“怎麼?是初戀情人?”

蔣父笑而不答,又把照片端看了個仔細,細心的拂了一下上麵的塵,斂了眸,欲將照片壓到床鋪下麵,翻轉的空隙,蔣沿溪看見照片的背麵,用黑藍鋼筆赫然寫著,”方大同攝於槐花巷,在往下注了年月,字跡已有些模糊,仍可見遒勁有力的筆觸,像極了幼時,父親握著自己的手,教寫字時比劃的力道。

蔣沿溪燦然一笑,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說,“爸,方大同是誰?”

蔣父暗了神色,把照片壓好,點燃一支煙,淡淡的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