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第二天早晨,龍漠軒就知道自己的警告也許無效了。
清晨,龍漠軒在一陣悅耳動聽的鋼琴聲裏醒來。龍漠軒起身洗簌,穿好衣服,循著腳步聲,上了三樓。
三樓很空曠,是小易的練琴室。
巨大的透明的落地玻璃窗,鵝黃色的窗紗隨風飄蕩著。白色的鋼琴前,少女穿著長及腳踝的白色紗裙,微風拂來,吹起了她裙裾的一角。纖纖素手,在黑白琴鍵上飛揚起躍。烏黑的長發,隨著她身體的輕微搖晃,而慢慢起舞。
一連串悠揚悅耳的音樂,從冷雨柔優雅柔軟的指尖流出,宛如叮咚起伏的清泉流過石間。曲調纏綿,卻不憂傷。冷雨柔彈的是鋼琴版《相思風雨中》,也是母親從前最喜愛的曲子。
冷雨柔閉著眼睛,沿著記憶,一路尋找著母親馨香溫柔的身影。在鋼琴曲的音符裏,她能感受到最純最真的記憶。幼時,她總是不明白,為什麼母親喜愛這首曲子。如今再彈奏著這首歌,冷雨柔仿佛逐漸讀懂了母親藏在音樂裏的那一片深情。
音樂裏,那一對相愛的男女身影翩翩……
愁紅塵,多作弄
難解百般愁,相知愛意濃
情海變蒼茫,癡心遇冷風
分飛各天涯
但願他日重逢
夜漫漫路上珍重……
最後一個琴鍵按下,手指慢慢離開時,冷雨柔扭頭,對上身後龍漠軒專注的眼神,朝他溫柔一笑。
鋼琴的餘音在空曠的室內擴散開來,仿佛擊中了龍漠軒的左胸腔,瞬間令他心軟。不知道是冷雨柔的微笑打動了他,還是鋼琴的餘音太過纏綿。
冷雨柔站起身,歉意地微笑:“抱歉,看見這裏有鋼琴,忍不住手癢癢了,吵醒了你嗎?”
龍漠軒淡然地說:“沒有,你彈得挺好。如果小易回來,知道他多一個會彈琴的朋友,一定會很高興。”
提到小易,冷雨柔的臉上充滿了哀傷,她走過來,說:“對不起,半個月前我不該拒絕的……”
龍漠軒凝視著冷雨柔,昨晚在花園裏發生的事,她仿佛已經全然不記得了。不知是假裝不記得還是真不記得,但她掩飾得很好,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異樣。龍漠軒的心底閃過一絲淡淡的失望,轉身,道:“走吧,下樓吃飯去,等會去醫院。”
“嗯。”冷雨柔乖巧地應聲,沒有反駁。
吃完飯後,龍漠軒淡淡地說:“今天我陪你去醫院。”
“啊?”冷雨柔一時愣住了,看著龍漠軒麵無表情的撲克臉,急忙擺手道:“不用了,叫黑子開車送我去就行了。”
“囉嗦!”龍漠軒皺眉,不悅地拉起她,道:“走吧!”
“喂喂——等一下,我還沒拿包呢!”冷雨柔急忙大呼。
“你不需要!”龍漠軒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看著消失在大門口的那兩人,上官金鳳眉開眼笑地問管家福伯:“福伯,你說這兩孩子,般配不般配?”
福伯也欣慰地笑:“夫人,是您看這兩孩子般配吧?依我看,這冷小姐真不賴,比起那個淩雪薇,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上官金鳳忽然低歎一口氣,坐在沙發上,悶聲說:“是呀。隻怕軒軒這孩子,心底還放不下雪薇啊,如果我執意要那麼做……會傷了小雨吧?”上官金鳳說著,竟有些遲疑起來。
福伯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夫人,您今天不去醫院嗎?”
上官金鳳搖頭:“我去做電燈泡嗎?軒軒在,我也放心。讓他們小年輕經常在一塊兒,說不定還真能培養出感情呢。”
依然是黑子開車,不過,坐在後排的多了龍漠軒,冷雨柔就覺得車廂內氧氣不足似的。龍漠軒看著她局促不安的樣子,不由暗暗好笑。昨天晚上,他是不是又嚇到了她?
病房裏,針頭刺入,冷雨柔立刻扭頭看向一旁。
龍漠軒便站在她身旁,黑眸裏閃爍著促狹的笑意,問道:“怎麼,你怕打針?”
冷雨柔沒好氣地哼哼道:“每個人都有害怕的東西,我就不信你沒有!”
龍漠軒好笑道:“是,我怕獅子怕老虎怕女人,可是我不怕打針!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竟然還怕痛!”
“要你管!”冷雨柔白了他一眼,心下暗自詫異,這家夥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羅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