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撥動了一下手中物品上的琴弦,說道:“你猜猜看?”
南音見這東西和古琴有幾分相似,但發出聲音卻與古琴完全不同,於是問道:“一種琴麼?我怎麼從未在大世界見過?”
南音通音律,懂樂器,大世界四個國家的樂器,她無一不精通的,隻是偏愛古琴罷了。但王崇手中的樂器,她是一次都沒有見到過的。
“這個你在大世界當然見不到了,我以前說過,有時間的話,要演奏給你的聽的。”王崇笑著對她說道。
南音的眼睛一下子便亮了起來,說道:“我記得了!這叫‘吉他’是不是?”
王崇點了點頭,說道:“嗯,上次我回了一趟小世界,找了吉他的製作譜,然後讓雁遲給我做了一個新的。”
沒有經過雁遲加工的吉他,怕是王崇隨手一彈就得壞了。
“殺!”
尤鳳樓是一個環形畫舫,中央是一個舞池廣場,客座是圍成一圈在旁邊的,總計三層。
不知何人帶頭,這尤鳳樓內老板,少爺,麗人,老朽,無論高矮胖瘦,衣著光鮮還是襤褸,皆是在這一刻爆發出了劇烈的真氣!猶如狂風席卷枯草,整個尤鳳樓內,金光奪目,劇烈搖晃震動!
大世界千名英雄好漢齊齊出手,這尤鳳樓在眨眼之間,就會灰飛煙滅!
此時此刻,所有的人都飛到了畫舫上空,由上至下,像瞄準目標般鷹擊長空,悉數朝著林驚秋奔去!
“不好!隨我去保護師叔!”
林歸一見狀,立即招呼著兩個弟子,先一步來到了林驚秋的麵前!
而秦齊瀚則沒有急著過去,他眯著雙眸,依舊坐在原地喝酒,既沒有過去爭奪,也沒有出手相救。
十年的時間,曆經風雨,秦齊瀚已經從當年那個膽小怯弱,受製於人的傀儡狂歌門掌門,變成了穩重的江湖英雄,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師叔!你快走罷!如此場合你拿出如此貴重的東西,他們定不會繞過你!”林歸一來到林驚秋身邊後,看了一眼上方那黑雲壓城般的真氣威壓,這麼多人全部朝著林驚秋襲來,其中還不乏衛不疑,楊上賢等絕世高手,林歸一和林驚秋即便使出全力,那也是抵擋不住這麼多人的。
“小小不肯原諒我,我還有什麼好走的?由他們取我性命罷。”林驚秋神色一陣渙散,完全沒有用真氣抵擋,也沒有任何反抗,就呆立在原地。
薛小小在此時反過頭,看著前一秒還和睦有加的尤鳳樓,在眨眼之間變成這般模樣,這是她之前萬萬沒有想到的,她立即衝過去推著林驚秋的身體,說道:“你走!你快走!”
林驚秋卻生無可戀地對薛小小說道:“你不肯原諒我,我亦無法原諒我自己,既然如此,我還有什麼活下去的必要?”
說完這句話,林驚秋直接將那枚“小小”至寶放入了吸納戒中,大聲說道:“想要我的東西,那就取下我性命罷!”
“你瘋了!”薛小小心急如焚,沒有想到林驚秋會走如此極端。
林歸一見師叔不肯離去,隻得在此時大聲說道:“你們誰在此地與林驚秋師叔作對,就是與整個蜀山莊作對!與整個蜀山莊為敵!”
林歸一想搬出蜀山莊嚇唬到這些人,卻聽到旁邊傳來了一個譏諷地聲音:“林歸一,隻要得到這丹藥至寶,連薛小小這樣的人都能到妖皇,若是我們得了,難道還懼你一個小小的蜀山莊?”
林歸一反過頭,發現傳來聲音的人竟是呂終!
“你們……”
林歸一在此時氣得直咬牙,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若是執意想尋死,那我便一齊與你死了!”
薛小小在此時死死的抱著林驚秋,也不肯移動半分了。
林驚秋略一詫異,說道:“小小,你……”
“我沒有原諒你!”薛小小流著眼淚,倔強地說道。
林驚秋心頭略一感觸,但此時他作出什麼判斷都來不及了,因為那些英雄好漢,已經接踵而至!
“噔……”
此時,周圍出現了一聲吉他的波動聲,一個之前毫不起眼的人猶如憑空出現一般,他的身姿速度碾壓了在場的所有人,坐在了金色真氣凝成的座椅之上。
那人搭著二郎腿,懷中抱著一把吉他,黑背心,藍短褲,露出半截腿毛,穿著一雙木屐。
他目光專注地看著手中的吉他,看也沒看一眼頭頂上方那些氣勢洶湧的襲擊者,他手指一動,再次波動了手中的吉他弦。
“後來,”
“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
“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
那人用吉他邊彈邊唱,而他頭頂上方懸浮在空中的千百名好漢,在這一刻齊齊滯留在了空中,猶如電影畫麵般的定格了下來,沒人敢向下一步!
王崇沒有用任何真氣進行抵擋。
他頭上的那些人,全部都是因為恐懼,而自發性的急停在了空中!
他們甚至都不需要看清楚王崇的長相,這般氣場,普天之下,無人能出其二!
場麵,出奇的安靜。
前一秒還暴跳如雷暗流湧動的尤鳳樓內,在這一刻,就像是在荒無人煙的溪流之地一般,落針可聞!
“王崇……”
薛小小看到王崇的突然出現,不由得大吃一驚,權力與力量皆處於這個世界頂端的男人,在今天,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梔子花,白花瓣。
落在你藍色百褶裙上……
愛我,你輕聲說。
我低下頭,聞見一陣芬芳。
那個永恒的夜晚。
十七歲仲夏,
你吻我的那個夜晚。
讓我往後的時光,
每當有感歎,
總想起,當天的星光……”
此時坐在二樓的南音,看著下方的王崇,眸光有些發亮。
“你都如何回憶我,
帶著笑或是很沉默,
這些年來,
有沒有人能讓你不寂寞。
後來……”
王崇自彈自唱,一首《後來》唱完以後,薛小小和林驚秋皆是心有所感,平靜了下來,而頭頂上方的那些英雄好漢,此時不知該往何處去,全都滯留空中,場麵好不尷尬。
王崇將吉他放下,淡淡地說道:“諸位,我是尤鳳樓的老板,今天又是建舫一百周年,你們就不要在這裏大動肝火了,我還想靠它多賺點錢,給我個麵子成嗎?”
“唰……”
王崇話音一落,那些人悉數回歸原地,就像是見了貓的耗子一般,不少人端起了酒杯送到嘴邊,以用來掩飾尷尬,但他們的手抖得比誰都厲害,望都不敢望向這邊。
王崇並非什麼為國為民的俠之大者,相反,他的脾氣早就臭名昭著,喜怒無常,在眾人眼裏,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活麵煞星。
他現在說話還算客氣,就正好借坡下驢了,若是惹惱了他,嫌命長才是。
王崇抬起頭,環顧了四周一眼,笑著問道:“怎麼?我給你們唱了一首歌,不來點掌聲嗎?”
“嘩……”
這一瞬間,整個尤鳳樓內都爆發出了劇烈的掌聲,一個比一個拍的用力。
“崇兄!”林歸一看了一眼王崇,抱拳朝他行了一禮。
“歸一兄,好久不見。”王崇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
“不敢!今日你能出來解圍救驚秋師叔,歸一該好好謝謝你才是!”林歸一正色道。
王崇哈哈一笑,擺了擺手,說道:“我隻是唱首歌慶祝我尤鳳樓建舫百年而已,我什麼都沒做啊。”
此時的林驚秋和薛小小對視一眼,兩人還緊緊相擁著,通過之前的緊急情況,兩人對對方的真實情意,似乎都有些了解。
加上王崇在如此安靜的情況下唱了這麼一首歌,其中的含義,他們哪能聽不明白?
“小小!”林驚秋如鯁在喉,想說點什麼,但他天生不是伶牙俐齒之人,此時激動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你想說什麼?”薛小小在感動之餘,看著林驚秋的目光也有幾分無奈。
“跟我走吧!”林驚秋繼續說道。
“跟你去哪?”薛小小問道。
“去哪裏都好!”林驚秋繼續回道。
“我是小姐的侍女,我會一輩子都留在她身邊的。”薛小小目光閃爍地看了一眼,怯怯地說道。
她當著王崇的麵故意說出這話,其潛在含義是什麼,王崇太清楚了。
王崇笑了一聲,摸了摸鼻子,反過頭說道:“那個……小姐,她說要留在你身邊一輩子。”
南音在此時也從二樓款款飛到舞池中央,笑著對薛小小說道:“是真的麼?你要是打算留在我身邊一輩子,那現在就跟我走吧。”
“小姐!”薛小小目光著急,神色透著幾分驚慌。
南音掩唇一笑,說道:“好啦,你說實話就行了,但不要說這樣的話來糊弄我,我會當真哦。”
“小姐……”薛小小粉頰一紅,看上去甚是忸怩。
“你家小姐現在有我照顧,還有你什麼事?”王崇毫不留情地說道。
“王崇!”南音嗔怪地看了王崇一眼,似乎有幾分不滿。
王崇連忙說道:“好了,小小,我們就想聽你一句實話,不繞彎子的那種。”
薛小小反過頭看了林驚秋一眼,王崇一來,林驚秋立即就垮了臉色,將頭扭到了一邊。
“我……我想和他走。”薛小小沒底氣地說道。
“好啊,你要他給我鞠個躬,道個謝。”王崇立即答應,指著林驚秋說道。
“你……”林驚秋當即氣急敗壞,怒視著王崇。
王崇連忙後退兩步,說道:“我就開個玩笑,你急什麼眼,你這林驚秋,一把年紀了,心眼倒是壞得很。”
林驚秋知道王崇指的是什麼,不禁老臉一紅,牽著薛小小的手,似乎一刻也不想逗留,也沒底氣地說道:“多謝,告辭!”
“哎,小姐,我……”
不由分說,林驚秋便拉著薛小小的手,消失在尤鳳樓了。
“林驚秋的心眼哪裏壞啦?”南音似乎有些不解,林驚秋也沒說啥啊。
王崇笑了笑,坐在了自己的真氣金椅上,說道:“別人不知道這桌椅是我做的,但他林驚秋肯定知道,你當他林驚秋真的想死?他早就知道我會出手了,無非是胸有成竹,說些話來哄小小罷了。”
“啊,那他這……”南音得知真相之後,目光中似有些猶豫。
王崇笑道:“林驚秋你就放心了吧,絕不是薄情寡意之人的,他能這麼做,總算開竅了。”
南音歎道:“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那我得你人心了沒?”王崇問道。
“沒。”南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哼聲說道。
“那意思是我是靠深情留住你的咯?”王崇哈哈笑道。
林驚秋一走,這尤鳳樓裏的不少人似乎都想追出去,王崇一揮手,將外麵的門一關,大聲說道:“今天是我尤鳳樓建舫百年的大喜之日,所有人在這裏的吃喝玩樂,都算在我頭上!今天誰不喝醉,誰就是不給我麵子!”
“好!”
此話一出,立即引起了在座的叫好之聲。
“你也要留在這裏喝個不醉不歸麼?”南音笑盈盈地看著他說道。
王崇手環在了南音的腰肢上,嬉皮笑臉地說道:“當然,我點名要你來陪我。”
“我?你點得起嗎?”南音說道。
“點不起可以賒嘛,慢慢還不行嗎?”王崇在南音滑膩的腰間摩挲了一陣,煞有其事的說道。
“別貧了,今天是中秋節,咱們快些回去吃晚飯吧。”南音將王崇的手放下,沒好氣地對他說道。
“霽兒這次也和你來了麼?”王崇對她問道。
“當然啦!不過她現在在長安見雲兒,咱們先去長安,然後和他們一起從長安的傳送陣過去吧。”南音說道。
“好。”
……
長安,皇宮。
一名略顯稚嫩的女孩正坐在大殿的一側,她身著一襲藍衣,長發全數傾泄在腦後,尾端被一白色花繩束起,手中撫著一把古琴,恬靜淑雅,氣質不凡,假以時日,定是一個不比她母親差的傾國女子。
“四妹,若不仔細聽,你的琴藝,和南音姨娘已無差別了,實在是我輩楷模!令我敬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