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卡農(未完)(1 / 3)

克倫威爾府上的晚宴,氣氛尷尬異常。

璀璨的水晶燈,華麗的天鵝絨,精巧的西式大餐都衝不盡空氣裏散落的不安定分子。沒有人說話,甚至沒有多餘的動作,除了侍者沉默著放下或收走盤子,銀餐具不經意的碰撞和在高腳杯裏晃動的魅紅,一切都是靜止的;靜止得壓抑。

但諸如萬事萬物都不能單看表象一樣,平靜湖麵的底下也會有暗流激湧的別樣風光。

葉中秋微微頷首,將玫瑰紅的瓊漿送到嘴邊,淺淺的抿了一口;眉宇間的風情萬種頃刻就如馥鬱的酒香一般滲透了整個空間,叫桌上蠟燭的燭焰也跟醉了一樣搖曳著。

葉端午如一的沉靜,掩在略長劉海下的眸子如一的晶亮;抿唇,目光依依掃過下手和對麵——坐在對麵的是美少年路易,而位於矛盾中心的我正好坐在他旁邊。

一種是梢帶不悅的視線,一種是飽含探究的視線;有了種被當成靶子的感覺,身子繃得緊緊的,我隻能把頭埋進盤子裏。

“伊連,需要喝什麼?”溫和的聲音,清醇如薄酒,讓人有微微眩暈的感覺。路易從侍者手中取過一瓶剛開封的洛特高爾特,用餐巾包住瓶身,從椅子上站起來。

“呃……”被逐漸壓低的身影驚到,動作一僵,我扔下刀叉把酒杯抱在手裏,然後下意識的抬起頭;不經意撞進一對幽藍而灼熱的旋渦,臉又開始升溫了。

“冰,冰水。”

“對不起,請給她來杯熱橙汁。”頭頂的兩道視線由灼熱慢慢變為失落,連說話的音色也黯淡了;隨後是酒瓶擱下的聲音,拉開椅子的聲音和低低的歎息。

氣氛有些凝滯,而且溫度仍舊在大幅度下跌。即使有暖氣,即使還燃起了壁爐,可我仍覺得渾身不停的冒涼氣。

葉中秋的目光像要殺人,葉端午的笑滿含了看好戲的味道,還有美少年路易,一雙深瞳裏盈盈的泛著水光。

隻有克倫威爾,局外人似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品著德國有名的玫瑰紅葡萄酒,然後還對身後的海因茨老管家說,需要音樂來點綴氣氛。

其實,這未嚐不是一個好辦法,至少能讓目前冷凝的空氣暫時軟化下來。

“我來吧,燭光晚餐的確需要音樂。”路易微笑著點了點頭,斟酌了下言辭,“我,可以借你的小提琴嗎?”他轉向克倫威爾。

“這麼晚了,去鎮上找鋼琴師也挺麻煩。”注意到克倫威爾猶豫的神色,他又解釋了一句,“隻不過,隻有這個,或許有點寒磣,請見諒。”

路易說話的時候,總看著我就連從海因茨老管家手裏接過小提琴時,撥動琴弦試音時,我也能感覺到那到灼熱的視線。隻不過,我沒膽量跟他對視。

有些納悶,因為在初見葉家兄弟那種絕世大帥哥時都不曾有過的心悸,現在卻莫名的出現了。一向認定隻有上樓梯和古董能讓自己心跳加速的我,突然有了種好不習慣的感覺,渾身就如針紮一樣,坐立不安。

琴弓從弦上滑過,一連串幽咽的音符流出,柔長而平穩的音節過後,是回旋的跳躍的樂章。

《卡農》!

我一愣,猛的從牛排中抬起頭,目不轉睛的盯著那把棕色的小提琴以及顫動的琴弦。

這是十七世紀的音樂家帕赫貝爾所編寫的巴洛克主義旋律,已經被傳唱了三百多年。這是我最喜歡的曲子,在我的世界裏,門鈴,手機鈴,電腦的開機提示音都是它。我搜集了各種演奏版本的cd,鋼琴版,吉他版,搖滾版,佛拉門戈版……也有提琴版的,一個是小提琴與低音提琴的合奏,一個是配上電聲的小提琴獨奏。這些東西在家裏裝了滿滿一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