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兒淺笑著略一抬眼,“將叔叔調離京城,臣妾可不依,還望皇上回了鼇大人的好意。”
玄燁眼中閃過無奈,“朕也如是說了。可鼇拜的回答是,好男兒誌在四方,不應該拘泥一片天地。”
芳兒略一嗤笑,“臣妾是個女兒家,不比鼇大人是大清第一的巴圖魯,怎可相提並論呢?”
“可朕已經應允鼇拜了。”玄燁緩緩的說道,“祭天之日,大赦天下的同時,詔告天下,讓你赫舍裏一族無尚榮譽。”
芳兒舉子收回,現下已經全沒了下棋的興致,略帶憂心的問了句:“是不是鼇大人起疑了?”
玄燁見芳兒沒了興致,也將手中的棋子放回遠處,看了眼鎮守坤寧宮大門的兩隻石獸,問道:“芳兒,知道那個是什麼嗎?”
芳兒順著看過去,然後回答道:“那是獬豸,是辨忠邪,避佞臣之物。”
玄燁命人撤走了放在眼前的棋盤,然後款款起身,略走幾步,跳躍前方,“鼇拜絕不是個省油的燈,我們要進行這麼大個行動,他若是沒起疑,那朕才要奇怪了。”
芳兒也站立起身,免了清月的攙扶,自徑走到玄燁的身側,淡淡的問著:“那該怎麼辦?”
“這就要看鼇拜的了。”玄燁側身看向芳兒,“對於大清他始終都是忠心的。”根據納蘭容若傳來的消息,鼇拜的侄子納爾杜建議鼇拜謀反另立新君或者立大阿哥承瑞為帝,卻被鼇拜一個耳刮子打了過去。
離箭在玄,不得不發。爺爺說的不錯,鼇拜是忠心的,他的忠心為的都是大清是八旗子弟。可是他要的太多,開罪的人太多,多到玄燁已經容忍不了。更何況,鼇拜功勳太多,沒有一個帝王可以容忍一個功高震主的大臣。
芳兒沉默不語,始終不願將索尼臨終之際,跟鼇拜的對話告訴玄燁,以此來動搖玄燁鏟除鼇拜的決心。或許她的顧慮是多餘的,玄燁要鏟除鼇拜是勢在必行,絕不可能為了她的幾句話就動搖了。可她不能冒險……若玄燁要真正的掌權,真正的一統天下,那鼇拜絕對留不得,留不得。她靜靜的站在玄燁的身側,聆聽著他心內的話語。
“我隻是希望鼇拜能懂。”玄燁徐徐的說道:“其實,這麼大的動作,我隻是順水推舟,讓鼇拜知道危機已經近了。給他一個退下來的機會,隻要他真的願意退下來,那朕願意保他善終,一生衣食無憂。哪怕百官上奏,朕也會保他。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一切均在他的一念之間。”
可事實並不如玄燁所想那般。這幾夜,玄燁日日露宿坤寧宮,後宮中人都道皇後娘娘恩寵無雙,可是隻有芳兒心裏清楚這隻不過是障眼法。耿聚忠時時傳來消息,告知鼇拜的動態。
最初,鼇拜執意要退,他的親信執意兵諫。久而久之,鼇拜的心思動搖了。
芳兒輕輕瞄了一眼,玄燁翻看的紙條上寫著,鼇拜命瑪爾塞即日任貴州總督,並帶其親寫密函交給西北大將軍,命其率領八千兵馬日夜不停的趕到京城。見玄燁越發失望的神情,芳兒知道他跟鼇拜之間的一場對決無法避免了。
其後又傳來消息說鼇拜命侄兒納爾杜接任禦林軍統領之職。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他是要將紫禁城中原兵馬調換成了其親信黨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