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珠端起奉上的熱茶稍稍呡了一口,然後說道:“十二月十七日便是千秋節了,不知道娘娘有什麼打算?”
日子過的真快,轉眼又是一年了。千秋節……芳兒心中苦笑,不免想起了前年的千秋節了。那天,本該屬於她的日子,本該是歡快的一天,卻叫她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回憶。
看著芳兒若有所思的神情,東珠和阮雪相互對望一眼,也都想起了前年的千秋節,馬佳榮蘭鄭重宣布了她懷有身孕。而現今,她都已經誕下大阿哥了,宮中的風頭一時無兩。芳兒怕是要觸景傷情了。
“娘娘莫不是要取消千秋節了?”阮雪猜測著,見芳兒微微頜首,她又道:“恕臣妾不能讚同。總所周知,自大清入關以來,千秋節就一直存在,年年歲歲熱鬧不堪。娘娘何必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賤婢就取消千秋節呢?若是傳出去,知道娘娘的人不會說些什麼,若是不知道娘娘的人呢,指不定要說出什麼不堪入耳的話。更何況當中的心思若叫那答應馬佳氏給曉得了,一張狐媚的臉不知道是不是要成精了。”
縱然阮雪的話有失身份,但仔細聽來也不無幾分道理。烏蘇嬤嬤是一屆掌勢女官,主子們商議她本不應該插嘴,但如今她也免不了說幾句了。恭敬著對芳兒、東珠和阮雪行了個禮,然後說道:“娘娘,奴婢有些話不吐不快。”聞芳兒示意她開口,便又繼續說:“娘娘身為六宮之主,何必在小事上跟人一般計較?此事若叫太皇太後知道了,她老人家也定是不會同意娘娘的心思。”
烏蘇嬤嬤的話雖有幾分以下犯上,但芳兒心知她是一片忠心也就不加怪罪了。略一細想了下阮雪和烏蘇嬤嬤的話,芳兒心中再有諸多的不情願也不好再推脫了。正欲開口應允此事,卻見小李子急急忙忙的跑進殿內,來不及行禮便急著稟報了,“娘娘,八爺沒了。”
芳兒一愣,心中泛起一股子憂傷,揮著手叫小李子退下。永幹是順治爺第八子,生母為庶妃穆克圖氏,即塞母肯額捏福晉,是玄燁的幼弟。這是她進宮以來,第二次知道玄燁的親人離世了。眼角泛起淚花,卻又迅速拭去,“這下本宮要取消千秋節師出有名了。”話語中泛著哀傷。
對此東珠和阮雪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梁九功走進坤寧宮的殿內,見淑貴妃和佟妃均在殿內坐著,麵上一驚,逐一行禮請安,而後方才說道:“皇後娘娘,萬歲爺傳下口諭,今兒個要來坤寧宮用膳,請娘娘做一準備。”
芳兒略一頜首,著烏蘇嬤嬤打賞了梁九功,便讓其回去複命了,卻還沒讓梁九功步出門檻便又喚了回來,沉吟了片刻問道:“皇上……還好嗎?”
梁九功神情一愣,一時轉不過彎來,隨即便想到皇後娘娘問的是八爺。便如實說道:“請娘娘放心,皇上安好。八爺的事情由來已久,太醫院早就將八爺的病情轉告皇上,因此皇上心裏有底,全然不若六爺那會子。”
聞梁九功這般說,芳兒的心也算放下了,略微吩咐了幾句便真的讓梁九功退下了,正欲開口說話,卻見東珠和阮雪起身跪安了。芳兒知道東珠的心思,她是希望自己和玄燁單獨相處,可是麵對一臉平靜的阮雪,她的心裏也是不免泛起愧疚之感。縱然她們現在化幹戈為玉帛,但玄燁寵愛的人畢竟還是自己,這阮雪的心裏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心酸吧。
開口勸慰的話都成了炫耀的資本,還是不說的好。
芳兒略微歎氣,站起身子走至她們跟前,彎親自身扶起,然後說道:“本宮也不想多說什麼,隻是想勞煩東珠姐姐和阮雪妹妹去跟太皇太後還有皇太後說一下千秋節的事情,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東珠和阮雪紛紛應下,重新覆上毛氅,步入白雪紛紛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