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的犯愁,芳兒看在眼裏卻也無濟於事,突然腦海中猛然想起一事,她出聲問道:“這道奏折傳出去了嗎?”她見玄燁麵露難色的頜首,心中震驚,意識到這件事鬧大了,將手中的繡花鈿子放置一旁,“那……他們是什麼反應?”
玄燁搖首,但聽曹寅說道:“容若正在跟聚忠接頭,稍後便會回來。”
說曹操曹操便到了。隻見納蘭容若神色匆匆的走進坤寧宮內殿,還未等他行禮問安,玄燁便急急的問道:“現下情況如何?”
納蘭容若喘了一口氣,喝下烏蘇嬤嬤地上的一杯清茶,待以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芳兒之後,便緩緩說道:“鼇拜在府內大發雷霆,正愁如何應對。因為蘇克薩哈已經憑借王登聯的這道奏折拉攏了不少滿漢大臣。奴才回宮的時候還聽說,蘇納海、朱昌祚和王登聯三位大臣已經正式上書反對兩旗圈換土地一事了。”
玄燁聞言不禁蹙眉,鼇拜縱然霸道橫行,但是憑借這道奏折也不能一意孤行了。從納蘭容若的言行描述中,他可以猜想到,鼇拜這次在陰溝裏翻船,蘇克薩哈一幫人定是萬分歡喜。可是依照鼇拜的性子,哪會那麼容易妥協。
曹寅喜道:“一個戶部滿尚書,一個直隸提督和一個直隸巡撫,三個大臣上書反對鼇拜圈地,若這個時候蘇克薩哈再參奏他一本,那鼇拜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芳兒卻不讚同,“鼇拜雖然莽撞,但是在沙場多年,深諳行軍作戰之道,臣妾料想他不會善罷甘休。”
“皇後所言正是朕所顧慮的。”玄燁歎道。果不其然,正在玄燁猜想鼇拜的下一部動作之時,梁九功自殿外進來啟奏道。
“皇上,耿聚忠耿大人來報說,刑部派人將戶部尚書蘇大人,直隸總督朱大人,直隸巡撫王大人抓進了大牢。”
玄燁苦笑,揮手示意梁九功出去。誰還有那麼大的權利將一名中堂,兩名封疆大吏給抓了?哼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他個措手不及,鼇拜真不愧是大清第一巴圖魯,驍勇善戰的很呐。眼前出現一杯涼茶,看了一眼波瀾不驚的茶麵,玄燁抬首,映入眼簾的是芳兒溫柔的笑靨。那淡淡的柔情鼓勵著玄燁振作起來。
曹寅驚道:“這鼇拜簡直是瘋了,竟然敢把朝廷三位大臣給抓了起來。”
納蘭容若卻不以為然,道:“蘇納海是正白旗他他拉氏家族的人,跟當年的豫親王多鐸淵源甚深,鼇拜動了他,那兩紅兩藍四旗的人知道了,又會作何舉動可想而知。”
芳兒挑眉問道:“鼇拜如此膽大妄為,不僅漢臣憤憤不平,就連滿臣也是心懷不滿,滿朝文武必定群起而攻之。鼇拜將滿朝文武都給得罪了,還將四旗旗主都推給了蘇克薩哈。你們是不是認為蘇克薩哈就此贏定了?”
納蘭容若和曹寅相互對視一眼,均對芳兒話感到詫異。
玄燁接過涼茶,一口喝了下去,那苦澀的滋味著實不讓人好受。他冷笑道:“鼇拜這是自掘墳墓嗎?朕可不這麼認為。”依照鼇拜為官多年的經驗,玄燁著實不相信他會這般莽撞。如此大費周章的將三個一品大員關押進刑部大牢,不僅朝野會動蕩,就連太皇太後也會有所不滿。但是玄燁心中肯定鼇拜自己清楚,若是這一仗輸了,那他就會像天算案之後的蘇克薩哈一樣,從此一蹶不振。所以對於他來說,圈換土地,勢在必行。隻是不知道明日早朝他會如何交代罷了。
看著手中已然空缺的茶杯,玄燁思緒萬千,但是無論如何,王登聯不能死,他絕不允許同樣的事情在他眼前發生第二次。手越發的捏緊茶杯,有將茶杯捏碎之勢。
芳兒輕柔的將茶杯從他的手中拿出,淡淡的說道:“古書有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鼇拜的心思,皇上您摸不到。同樣您的意思,鼇拜也猜不到。就像您剛才喝的茶水一樣,看似如清水一般,實則苦澀萬分,亦或是甘甜萬分。誰也不知道,不是嗎?”
玄燁微微一皺眉,隨即卻悄然散開,每間露出一絲的坦然。柔情的看向芳兒,眼中露著笑意。這就是芳兒,不幹預朝政,卻時時關心自己,總在他最困惑的時候幫助他。
滿洲第一的才女,大清朝的皇後,他唯一的嫡妻,赫舍裏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