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玄燁一身金黃端坐在高高在上的龍椅之上,俯視殿內群臣,唇角帶笑,不發一語的傾聽一切朝政。見朝政為鼇拜一手把持,蘇克薩哈也不置一詞,心中感到嘲諷。正欲散朝之際,玄燁開口喚住了眾臣。但聽得鼇拜問道:“皇上,可有什麼旨意要下嗎?”
玄燁輕輕一笑,略有輕蔑之意的說道:“輔臣柄國,朕尚未親政,無權下旨。”見鼇拜略有尷尬之色,他轉移話題,道:“隻不過有件高興兒的事情,想跟列位臣工說說而已。”隨即看了一眼曹寅。
曹寅心領神會的頜首,然後上前一步,朗聲說道:“將東西抬上來。”語畢,便又退居到了玄燁身側。
殿外響起一陣響動,眾臣均是側首朝殿外看去,但見梁九功領著幾個小太監,吃力的抬著一方銅鼎走進殿內。那方銅鼎呈青色,看色澤已經有些年代。眾臣疑狐的看向玄燁,不明白這小皇帝的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這東西是太皇太後的一名包衣奴才早先從懷柔得來的,是當地的農民在耕種土地之時,從地裏翻出來的一尊古鼎。”玄燁笑著解釋道。然後從龍椅上站起來,走下台階,來至銅鼎跟前,說道:“蘇克薩哈,你文采好,你來念念鼎上的文字。”
蘇克薩哈雖然心中不解,但也不好當麵弗了玄燁的麵,看了眼銅鼎上印刻的文字,念道:“四海困窮,天祿永終。射魅辟邪,噬除群凶。”
“熊賜履,你的學問也好,你也來說說。”
熊賜履應聲之後,站列出來,幾步走至銅鼎身側,亦是看了銅鼎上的文字,然後說道:“天祿和辟邪是上古瑞獸。天祿能帶來豐收,辟邪能驅除世間一切災難。”隨即他拱手道:“恭喜皇上得此古鼎,此乃上天之祥兆。能保國泰民安,無災無禍。”
一眾大臣聞言均是向玄燁祝賀。
熊賜履的話正合玄燁的心意,他微微一笑,說道:“是麼?那太好了。”伸手撫觸銅鼎,緩緩道來,“此物出在懷柔密雲一帶,那該地就是祥瑞福地了。”想起一事,他喚了一聲王登聯,問道:“懷柔密雲不是正在勘量圈地嗎?”
王登聯應聲稱是。
玄燁麵露疑狐之色,看著銅鼎,說道:“難道是上天的示警?”隨即輕微搖首,“既然是祥瑞福地,那就不宜動了。萬一動了龍脈,為社稷帶來危害,那就不好了。”略似說了幾句,玄燁眼睛一撇,見鼇拜麵露怒色,蘇克薩哈眼角稍見喜色,嘴角露出一抹隻有自己才能發覺的笑容,重新站到高階之上,“朝政之事,朕管不著,也不想管。這事情還是交由輔臣們商議好了。”然後便含笑走出金鑾殿。
散朝之後,眾臣對於玄燁今日在金鑾殿的表現都議論紛紛。從不發表意見的他今日竟然提出反對圈地了,這確實讓人意外。但也卻是讓人犯難,孰不知這皇帝是反對圈地,還是隻是反對懷柔密雲一帶的圈地?但是總體來說,皇帝還是站在反對的立場之上,這對於正白旗來說,勝算又多了一份。畢竟那鼇拜不得不顧及到小皇帝的看法。這讓蘇克薩哈不禁眉開眼笑。
看著蘇克薩哈笑容滿麵的樣子,鼇拜心裏雖然不悅,卻也沒表現出來。聞得身邊的心腹說道:“小主子看來是聽白旗的。那該怎麼辦呢?”
“能怎麼辦?”鼇拜不以為然,嗤之以鼻道:“圈換土地是率祖製之事,他懂什麼。”
“可現在連小主子也牽扯進來了,我看這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