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枚銀針沾染著血跡,一一放在托盤之中,那血色染紅了玄燁的雙眸,差點焚燒了他的理智。玄燁欲揚手打翻那托盤,卻在半空中停了下來,他慢慢握成拳頭,將手放置身後,撇過頭不在看那銀針,忍著心中的恨意,道:“梁九功,將東西呈給太皇太後看看,她老人家心裏清楚該怎麼處理。”
梁九功疑狐的看了眼托盤中的銀針,想不明白皇上的用意,應聲道:“奴才遵旨。”說罷便領了宮婢走出了乾清宮。
回首望望燈火通明的東暖閣,梁九功心裏盤算著,這未來的皇後娘娘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可得罪不得,自己將來還免不了要倚仗她的地方,現下可不能怠慢了。
玄燁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想要將方才染血的銀針自腦海中除去。可是一想到那些個銀針是從芳兒的身子裏取出來的,他就後悔對博爾濟吉特慧慧的懲罰太輕了。
再次睜開眼睛,隱去了眼瞳中的戾氣,側首看向床榻,卻見盧淑從屏風後頭走了出來,玄燁立馬上前,急切的問道:“盧淑,芳兒怎麼樣了?”
盧淑給了玄燁一個安心的笑容,道:“皇上放心,芳兒已經沒有大礙了。隻要修養幾日便能康複了。況且宮中良藥如此之多,害怕治不好芳兒小小的身子嗎?”
略帶玩味似的話語令玄燁的臉上展開了一抹自芳兒失蹤以來就從未出現過的真心笑容,“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隻要芳兒沒事,其餘對於玄燁來說都不重要,俯首看了下跪了一地的太醫,道:“朕也不想多說什麼,芳兒的事情就交給盧姑娘來料理,一切都按盧姑娘的吩咐去做,朕不希望聽到什麼閑言碎語。聽清楚了嗎?”
“臣等明白。”
玄燁滿意的頜首,“忙了一夜,都下去吧。令禦藥房根據盧姑娘的藥方煎藥,煎好之後立馬送來,不得有誤。”
太醫接過盧淑遞上的方子,對玄燁行了跪安禮,然後就依次離開了乾清宮。
“盧淑……”玄燁喚道,“在芳兒的病未痊愈之前,就麻煩你住在宮裏吧。”
“這……”盧淑略有遲疑,雖說皇上的話不得違抗,但是她一介民女,就算跟皇上和未來的皇後娘娘有交情也不能住在宮裏啊,這會引來別人的閑話。正當盧淑不知道怎麼開口拒絕的時候,東珠發話了。
“盧淑留在宮裏這怕是不妥。”東珠自屏風後出來,走至玄燁跟前,道:“不止盧淑不妥,芳兒留在宮中養傷也是不妥。”
“此話怎講?”
東珠微微行禮道:“皇上,就算芳兒是內定的皇後娘娘,可你們尚未成婚之前就入住皇宮,而且還是皇上歇息的乾清宮,這傳揚出去,對芳兒的名聲不好。至於盧淑,她無官位身份在手,住在皇宮實在是不合適。”
玄燁略一細想東珠說的話,確有幾分道理,可芳兒傷的如此嚴重,若不是他親眼見到她康複,他的心始終是難以安定。因此便猶豫了起來。還沒來得及想出一個辦法,就聽見柔嘉喜極而泣的自床榻便跑到跟前,咽哽著說道:“皇帝哥哥,芳兒姐姐醒了,姐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