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健誠惶誠恐道:“在下不敢,請太皇太後明示”
太皇太後深深看向陸健,問道:“敢問陸先生,何為天下?”
陸健略一思索,謹慎答道:“天下者,非一姓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是以天下即是百姓。”
太皇太後再問道:“那又如何治理天下?”
“天下之治亂,不在一姓之興亡,乃在萬民之憂樂。”
太皇太後聽罷,點頭稱讚,連聲說好,她在問道:“天下之治亂,不在一姓之興亡,那麼不管是明朱還是清愛新覺羅,隻要萬民能安,那就是天下大治,是嗎?”
陸健思索一下,覺得太皇太後說的不錯,便頜首稱是。
太皇太後再問道:“那天下之君,又該為如何呢?”
“天下之君,天子善,天能賞之,則國之大治;天子惡,天能罰之,則國之大衰。”
陸健不愧為帝師,所想所念皆是不同,太皇太後甚是佩服,她恭敬的對陸健略一鞠躬。“我想請教,依你看,當今的皇上,是惡,還是善呢?”
提起玄燁,陸健連連稱讚,“皇上聰敏過人,是智;皇上胸懷天下,是仁;皇上急我陸健之危,是義;皇上敢挑戰強權,是勇,智、仁、義、勇,皇上是當今大善之君。”
“好。”太皇太後對陸健的評價很是滿意,她重新坐下,正對著陸健,道:“照你這麼說,康熙是一個好皇帝,可是憑著他,天下就能大治嗎?不是,天下大治靠的是大臣們相輔,現在滿漢諸臣就如同一把椅子,而這把椅子一腿長一腿短,很不穩啊。陸先生,明史一書廖廖數萬字,可是字字千斤,好比千鈞重擔,快要把這長短不一的椅子腿兒壓斷了,這腿兒若是一斷,那椅子……就垮了。”
陸健對於太皇太後的話深有所感。他心中一驚,太皇太後所說的朝政大局是他未曾想到的。他陸健一生所求無他,隻為天下百姓安康,如今滿漢大臣雙方皆不能有所損失。
“敢問太皇太後,如何才能保住那條椅子腿?”
太皇太後沒有回答,隻是說了句:“陸先生,也許剛才你就錯了。”
陸健不解:“錯了?”
太皇太後道:“剛才你說天下之治亂不在一姓之興亡……”見陸健稱是,她反駁道:“不是……不是,所謂一姓不一定是帝皇之家,帝皇之姓,也可以是百姓之姓……就好像你陸先生一家。陸先生一姓之興亡也足以影響天下之大治啊……天下就掌在陸先生的手裏。”
陸健明白了。
“好……好……聽……好……太皇太後一席話,陸健我頓開茅塞,陸健生性狷狂,從不服人,可是今天,太皇太後令陸健我五體投地。”
太皇太後舒心一口氣,委婉道:“陸先生您嚴重了。”
陸健看著太皇太後,眼中露出坦然的光芒,“請太皇太後放心,陸健決不會讓您失望的。”
今日刑部大牢一行,果真沒白費,對於陸健的大義,太皇太後也深感佩服,“好,陸先生果然是個明白人,勇於承擔,哀家替天下謝過陸先生。”她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對陸健行禮。
陸健連忙跪下,“陸健承受不起。”
太皇太後連忙道:“陸先生請起。”
“謝太皇太後。”死他陸健一人,可以保得朝廷安康,陸健又有何懼。
待太皇太後走後,陸健寫下一張認罪書,沉重且舒心地飲下太皇太後所帶來的一口美酒,等著玄燁的到來。一聲“皇上駕到”讓陸健露出了笑容,他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