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室內,從開始和她共處一室起就習慣了點著壁燈。盡管這對他的安全來講是一大隱患,燈光下他的一切暴露無疑。
安熠辰斜靠在吧台邊,醉眼朦朧的眼專注地看著床上睡得香甜的顧詩妍。
他不會去追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她遲早會告訴他,要是她願意說的話。
酒精灼燒著他的胃,昏黃燈光下所有的現在、過去迷糊成混沌的一團。
他已經醉了,醉到連他醉了都已經不知道。
冰冷的監獄,冰冷的神色。所有的人都漠不關心,所有的人都冷眼旁觀。這裏都是灰色,隱匿在黑白之間最冷漠的色彩。
她看見神情淡漠的少年在壯漢身下掙紮著,忿恨的臉上血淚縱橫。
周圍的人都在冷笑,看戲一般看著麵前這不堪入目的一切。他們已經習以為常,監獄裏沒有女人,玩弱小的男人更是家常便飯。
麵色猙獰的男人據說是日本那邊的一個小頭頭,在這裏犯了案。這種玩命的男人誰敢去多管閑事?
男人在通鋪的一邊打著呼嚕熟睡了,角落裏,少年刀刻一般菱角分明,英俊非凡的臉上,陰寒雙瞳仇恨瘋長,緊握的拳頭擦去臉上殘留的淚。
腦海中是女孩子清澈純淨的眉眼,還有她暖暖的笑。
“我一定要活著出去,我要活著讓她做我的新娘。”少年笑得慘烈。雖然是她和另外的一個人害他進了這人間地獄,但是他不怨她。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會報複這裏所有的人。他會成為最強的人,誰也傷害不了他!
“知道日本的牛郎嗎?就是***。”
美代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突然變得無限感傷。
那個黑幫老大還是找了關係,半年之後就放了出去。同時他還帶走了監獄裏那個被他蹂.躪了近半年的少年。
少年被帶回了日本,還是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直到他長大,認識了老大的兒子——一個銀色頭發酷愛銀色的同齡兄弟,救了被老大下了追殺令的兩個手下。
就是他們幾個人暗中策劃了好幾年,終於一舉扳倒了老大的幫派,成立了自己的組織。
窮途末路的老大自毀容貌還是沒有逃過他們的追殺,最後被逼得跳進了日本海。
他們都以為他已經死了,沒想到他還活著,追著他們回到了中國,進行瘋狂的複仇。
黑暗之中,她看見少年置身泥沼,她好想伸手拉他起來。伸長了手臂卻怎麼也夠不著,眼睜睜看著他一點點被泥沼吞噬。
眼淚再也不能控製,炸裂飛濺,“安熠辰!”
有燈光嗎,為什麼她會覺得這樣黑暗?顧詩妍摸著濕漉漉的臉,想到夢裏他在泥沼中痛苦地掙紮,可是自己卻什麼都不能做。
哭泣聲已然止不住,喉頭發酸帶著抽搐地疼。
她就是那個推他進入泥沼的罪魁禍首,如果當初不是她和天宇的惡意陷害,今天的一切都不會是這樣子的。
她扮演著純真的角色,卻險他於黑夜難以自拔。
巨大的愧疚和無以挽回的遺憾像是一把鈍刀細細割著她的心,一下又一下,遲緩地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