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中,其餘軍官們正詢問著那兩名渾身傷痕的斥候,有關函穀關戰事以及有關於秦軍的軍情。見張良、董成二人走出屏風,一名千長連忙拱手報道:“啟稟丞相、將軍,他二人說還有一個重大的緊急軍情要稟報丞相將軍!”
“哦?說說看!”張良重新在主案後落座,聞言皺眉沉聲問道。
“啟稟丞相,屬下二人在混入秦軍大營時,無意間發現秦軍正在大規模地調動兵力,似乎正有重大的軍事行動?”那名年輕的斥候隊長韓青拱手正色說道。
“這兩日秦軍無時不刻都在頻繁調動,如何說明他們有重大的軍事行動?”一旁的董成接過話頭問道。
“屬下混入秦軍大營時,發現其後方輜重營的兵士正在檢修一些大型攻城器械,而且一些壕溝車、攻城車、雲車等等也在陸陸續續地被推出大營。秦軍的大隊步卒甲士正在依次集結,屬下不經意間還聽到攻城兩個字眼。因了怕被秦軍發現,屬下沒敢仔細偷聽。不過依屬下之見,秦軍的大營內的異常集結調動,無不彌漫著一種臨戰前的緊張氣息!”那韓青卻是不卑不亢地冷靜分析道。
“如此說來,秦軍是準備大規模攻城了!”聽完韓青稟報,董成心下一沉霍然起身失聲道。董成的驚呼一石激起千層浪,竟引得在座軍官們紛紛有些驚慌地交頭接耳議論了起來。
張良心下亦是一驚,接著便是一陣發涼。雖然明知道秦軍的大舉進攻是無法避免的,但在心下,張良仍是想能拖上一時便多拖上一時,好賴也得靠城內的三千漢軍堅持到劉邦回師救援。依著呂後所言,若順利的話,那隻報信信鷂今日便應當能飛到劉邦那裏。算算路程,即便是漢軍鐵騎日夜兼程回援,最快也至少要三日之後才能抵達鹹陽城下。而秦軍今日便要驟然發起攻城作戰的話,那這三千漢軍究竟能撐上幾日,張良心底卻是空落落地一陣發虛。
“丞相,軍情緊急,末將須得立即回營準備應戰!”董成轉身正色對張良一拱手說道。
“也好!鹹陽城便拜托董將軍與諸位將軍了,本相自當帶領城內民眾為將軍等人做堅實的後援!”張良也連忙對著董成以及廳中其餘軍官們環拱一圈,而後深深一長躬肅然說道。
“丞相放心,末將等人,誓與鹹陽城共存亡!”董成領著一幹軍官們慨然應聲道。說罷,一片甲片鏗然作響中,董成便領著軍官們赳赳出了丞相府。
那兩個報信斥候也跟著董成等軍官出了丞相府大門,到得門外,那韓青挺身慨然拱手對董成請命說,想申請重新編入鹹陽守軍,與秦軍再度決一死戰,為函穀關戰死的同袍們報仇。
“你二人先到輜重營報道,重傷在身就先行歇息一時,如若城防實在吃緊,本將軍定會讓你們重新上戰場的!”望著這兩個渾身綁著紗布繃帶的傷兵,董成心下頗有些感動,輕輕拍了拍韓青受傷的左臂,讚許說道。
“是,將軍!”韓青二人挺身領命道。末了,韓青還慨然一句道:“董將軍,屬下二人本應早與函穀關同袍一同馬革裹屍,幸得董將軍及時相救,才得以苟延殘喘。自今日起,屬下二人性命便是董將軍的了,將軍若有差遣,屬下二人萬死不辭!”一番話,說得董成心裏竟是一片暖意,點點頭喊來一名軍官,吩咐他領著韓青二人到輜重營報道,並交代一定要讓軍醫治好二人身上的傷。
拜別了董成,韓青二人跟著那名領道軍官一路朝靠近西門的一處廣場走去。路上見著鹹陽城內,仍未完全修複複原的那些破屋爛瓦,韓青二人竟是如同大受觸動一般,沉默不語了,望著那些廢墟的眼神卻隱隱透著憤怒的火光。先行領道的軍官卻並沒有發覺二人異狀,隻是自顧自地邊走邊交代二人一些瑣碎事情。
到得輜重營,那軍官將二人交給一名輜重營百長,低聲囑咐一番便徑直離去了。那百長見二人有傷在身,也就安排了一些清閑的活計給二人幹。
“頭,現在怎麼辦?”待那百長走後,那名年歲稍長的斥候,忽然壓低聲音問韓青道。
“別急,老年,我們得尋個機會溜出軍營!”那韓青冷眼瞅了瞅四周,低聲回道:“上將軍說了,正午過後,便會發動一場試探性進攻。到時候,這城內漢軍必是一片混亂,那時我們再趁亂溜出去。”
“明白!”被喚作老年的那人點頭應聲,又繼續問了句道:“頭,你說楊將軍他們會藏在城內何處?鹹陽城這麼大,上將軍隻給了我們兩天一夜的時間,著實有些太緊張了!”
“哎,聽天由命吧!若是實在找不到楊將軍他們,那我軍隻好不惜代價發動強攻了!”那韓青抬頭望了望城外的天空,輕歎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