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將軍,敵軍大將周緤帶到!”那名幕府參謀拱手對林弈報道。
“快給周將軍鬆綁賜座!”林弈點點頭吩咐道。
周緤身後的甲士依言給周緤鬆了綁,便端來一個矮凳讓其坐下。之後,林弈便揮揮手讓那名參謀與甲士一起退下。
“周將軍可知道,本將軍找你來所為何事?”眼見周緤大大咧咧地坐在矮凳之上,卻依舊是一副傲慢的神色,林弈卻並不生氣,隻是淡淡地笑問一句道。
“少廢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周某要是眨一下眼睛就不是一條好漢!”周緤鼻端冷哼一聲昂然說道。
“找死!”周緤話音剛落,便聽得旁邊坐案後一聲暴喝與鏗然的長劍出鞘聲同時響起,緊接著一道寒芒閃光,一柄帶血長劍便直逼周緤脖頸之處。異變突襲,周緤心下驟然一驚,尚未看清來人身影,便覺得那長劍上的寒氣已經透入自己骨髓。情急之下,周緤本能地往後一仰,竟是撲通一聲摔倒在地。雖然樣子頗為狼狽不堪,但好歹也堪堪避過那致命的封喉一劍。不想那來人似乎與自己有血海深仇一般,那冰冷長劍竟是如一條吐著寒芒一般的毒蛇,如影隨形地追了過來。
“住手!”便在這時,就聽得正案後的林弈猛地一拍桌案,怒吼一聲製止道:“顧剛,你給老子退下!他娘的老子要你動手了嗎?”
“叮”地一聲輕響,已經躺倒在地無處躲閃的周緤,驚恐地望見那柄長劍抵住自己左胸衣甲甲片之上,竟是戛然而止。若林弈再晚喊半個呼吸,周緤恐怕就要被貫胸而入血濺當場了。
“暫且饒你狗命!”被林弈喝止住的顧剛狠狠地啐罵了一句,便憤然收起長劍回到自己的坐案落座。
眼見那把攝人心魄的長劍被收起,周緤這才心有餘悸地長出了一口氣,不知覺間,額頭潺潺冒出的冷汗竟是把那白布繃帶都給打濕了,而背後後心處更是冰涼一片。
“周將軍快請入座!本將軍管教部下無妨,讓周將軍受驚了!”林弈裝作一副不滿的神色瞪了顧剛一眼,而後和顏悅色地對周緤虛手一請道。他讓顧剛等人一同到場,本意便是想在關鍵之時,由顧剛等人恐嚇一下周緤,好逼他就範。不想周緤剛剛開口,便被顧剛來了個下馬威,如此效果足以讓周緤膽戰心驚,林弈心下亦是偷偷樂得開懷,然而麵上卻依舊作出一副不滿顧剛之舉的神色。
此時的周緤沒了適才那股傲氣,麵色也是被嚇得一片死灰,依言乖乖地重新在矮凳上坐定。
“周將軍,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本將軍敬你是一條好漢,這才如此待你!”林弈淡淡開口道,言語之中語氣卻是變得冰涼起來。“若周將軍能夠棄暗投明,本將軍自然是萬分歡迎,你與我軍之前的恩怨血仇,當即便可一筆勾銷。若是周將軍仍是一味地迂腐不化,那,嘿嘿,本將軍話盡於此,其中意味,周將軍是明白人,就不用本將軍點破了!”林弈說著冷笑一聲,犀利的鷹眼緊緊鄙視著周緤。
“沛公對我有恩,我周某怎可做個忘恩負義的小人!請將軍還是不必多說,賞周某一個痛快便是了!”周緤不敢迎上林弈的目光,低頭囁囁地說道,不論是語氣還是態度,都不似適才那麼強硬激烈。
就實而言,周緤不像樊噲周勃等人那樣,是劉邦的嫡係親信,自然不必為了一個死忠的虛名而掉了自己的項上人頭。再加上,周緤本性也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否則,他不會在南鄭危急之時,隻想著突圍逃跑,而不顧南鄭城留下的軍民了。因了如此,周緤此刻內心早已有些動搖,隻是礙於麵子,這才繼續磨嘴上功夫。
聽著周緤的語氣,林弈便已琢磨出一些端倪來,知道隻需再下點猛藥,這周緤必定會乖乖地投到自己旗下。
“周將軍可知道適才這位動手的將軍是何人?”林弈心下冷笑,忽地問道。
“周某不知!”周緤一愣怔,沒想到林弈會問這樣一個問題,邊說著邊斜眼打量了一下適才差點要了自己性命的那位將軍。見顧剛瞪著碩大雙眼緊盯著自己,眼中的怒火直似要把自己生生燒了一般,周緤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冷戰,連忙回過頭來。
“這位將軍是本將軍麾下騎兵第三師師長,他的一個先鋒營差點就被你斬殺殆盡,而且整整一日攻城作戰,他手下兩三千號人馬倒在了南鄭城下。”林弈意味深長地說道:“如果周將軍還是一味地想搏個忠烈英名,那本將軍是無法成全你的!不過,周將軍不會介意,本將軍把你交給我騎三師的官兵處置吧!嘿嘿,相信他們絕對會滿足將軍忠烈的願望!”
林弈的一連番頗有意味的冷笑,竟讓周緤不禁感到毛骨悚然,背後的冷汗更是潺潺冒出。望著林弈與其餘秦軍將領的眼神竟是恍惚起來,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赫然跪倒在地。“將軍饒命!”一句似乎難以啟齒的話語,終於從周緤口中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