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將軍,多謝將軍,多謝!”習昌感激涕零地又是連連搶地叩首,白皙的額頭竟也被磕出淤青血痕來。而後,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兩股發顫地坐回矮凳之上。
“錢財嘛,其實都是身外之物,郡守大人何必看得那麼重,還是身家性命要緊,對不?”林弈裝出一副頗為感慨之狀,引得身後鄭浩都忍俊不禁,幾句恐嚇就讓這胖子交出了全部家產,著實有些意外。
“然而,恐怕單靠這些錢財,還不足以換回郡守大人的項上人頭!”林弈忽地話鋒一轉,坐直身子正色冷聲說道:“習郡守也是明白之人,本將軍就不與你多說廢話。我要你即刻說出,有關南鄭、郇陽等巴蜀各地糧草儲備、財貨數量、漢軍兵力、百姓人口等等各方麵情報,當然還要包括你所知道的關中隴西兩地的軍情、民情。希望習郡守能夠識時務,把你所知道的所有情報和盤托出。如果讓本將軍滿意的話,那非但能放你與家人團聚,興許還能給你發點路費盤纏讓你回老家養老去。如若膽敢像適才那樣,有所欺瞞,本將軍立馬叫你血濺三尺!”說罷,林弈順勢鏗然一聲拔出自己腰間長劍,猛地拍在桌案之上,嚇得習昌一哆嗦,雙腿一軟又跪倒在地。
其實所謂要習昌交出家產雲雲,都不是林弈的主要目的。林弈最終想要的是,關於巴蜀各地儲備的糧倉兵器以及漢軍兵力布置等重要軍情,當然如果習昌能夠知道點關中隴西的有用情報,那自然是最好不過。
“小的說,小的說……”習昌被林弈如此三番兩次地驚嚇,早已是膽戰心驚,便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所知道的各方麵情報,悉數說給林弈聽。
原來巴蜀兩郡專門儲存糧草兵器的官府倉廩,除了南鄭官倉外,便是郇陽城裏的官倉。兩處官倉本有上百萬斛軍糧,奈何劉邦率漢軍主力大舉東出,兩處倉廩糧食被帶走了十之八九,餘下的也隻有寥寥可數之數。至於兵器,官倉裏頭的刀矛斧劍倒是多不勝數,然而眼下秦軍缺的不是兵器,而是糧草。
十萬北伐軍團的糧草補給,要單靠從南海三郡千裏迢迢地運糧北上,一方麵大大消耗人力物力財力,另一方麵路途太長運輸時日過久,但有軍情便容易出意外。如此一來,自然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林弈原本想攻下南鄭、郇陽兩城之後,依靠這兩地儲存的漢軍軍糧,再行謀劃奪取關中隴西兩地。
“剩餘的這些糧草,可供維持十萬大軍多少時日?”林弈皺眉沉聲查問一句。
“兩地倉廩加起來,大約能維持半月上下。”習昌一麵用自己肥厚的手掌擦拭著額頭冷汗,一麵戰戰兢兢地回道。
林弈聞言點了點頭,隨即又問了些其他方麵的事情。巴蜀兩地除了北部駐紮在南鄭、郇陽的漢軍外,的確再沒有其他地方有漢軍駐紮。而若不是隴西將軍周緤臨時奉命帶著兩千騎兵和一千步兵南下調糧,南鄭城也的確隻有三千老弱病殘的弱旅。習昌所知道的其餘軍情與秦軍先鋒營斥候所刺探得來的軍情,基本上相差無幾。
見再也問不出其他有價值的情報,林弈不免覺得有些興趣索然,起身在廳中來回踱了幾步。不經意間瞥見習昌那張圓圓白皙的肥臉竟是涕淚橫流、髒汙不堪,林弈心下覺得老笑,原本緊繃著的臉也緩了些。走到習昌跟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習郡守還算識時務,本將軍也不是言而無信之人。放心,本將軍不會要你的這顆隻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的腦袋,不過為了保密起見,一時間本將軍也不能先放你回老家。這樣吧,你還是先且在南鄭城內找個地方住下,待時機成熟,本將軍自會放你歸鄉!”
“多謝將軍不殺之恩啊!”習昌聞言竟是感激涕零,猛地又撲倒在地上連連叩謝道:“多謝將軍大恩,若將軍有任何需要,小的願做牛做馬以報將軍!”
“嘿嘿,那就先把你的所有家產充軍了再說!”林弈冷冷一笑,帶著玩味說道。
“是是是,小的這就回去把家中所有金銀珠寶財貨地契等,一應值錢物事獻給將軍!”沒想到習昌卻是忙不迭聲地答應道。
看著這個劉邦手下的一郡之守如此卑躬屈漆的模樣,林弈心下愈發地不屑,走到鄭浩身旁,低聲吩咐一句道:“派隊人馬去把他藏起來的財貨全數沒收,另外找處地方,先行看管起來,沒有我的將令,任何人不得與他接觸!”
“明白!”鄭浩挺身一拱手,隨即喊來廳外等候的甲士,把已經被嚇得有些虛脫、兀自軟倒在地呼呼喘氣的習昌,提溜了出去。
這時另一名幕府參謀匆匆進了正廳,對林弈拱手稟報道:“上將軍,敵軍大將周緤已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