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遠處楚軍後陣高高聳立起司令雲車,許峰對身旁的眾將士驟然一聲怒吼道:“將士們,敢否隨我亡命衝擊楚軍,擒殺敵將?”
“殺!”近萬名秦軍震天的一聲齊吼,蓋過了楚軍們底氣不足的呐喊聲。所有楚軍均是一愣怔竟不自覺地停下腳步,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那一萬名人人渾身浴血的秦人。
“將軍和老哥哥們隻管放心衝殺,我等死不累軍!”圓桶陣中央原本躺倒在地的一名重傷老軍,嘶啞著一聲大喝,隨即奮然躍起,一道寒光閃過,便見其手中緊握著一把短劍刺入腹中,嘴角湧著鮮血怒目圓睜倒地身亡。
“死不累軍!”數百名重傷的老軍們,竟是齊齊一聲怒吼,便紛紛躍起自裁身亡。驟然間,頭頂上方的天日都微微黯然變色,“死不累軍”四個老軍們用鮮血闡釋的豪言,久久回蕩在戰場上空,竟連遠處遙遙瞭望的劉邦心下亦是一凜,不自覺地一個激靈,長臉竟是微微變色。在他身旁的羅沅欣嘴角微微抽搐,眼眶間竟有隱隱淚光漫出。
“殺開一條血路,擒殺敵將!”須發怒張的老將許峰此刻猶如一尊戰神一般,揮著長劍斷然一聲怒吼。雖然看也不看數百名自裁身亡的老軍們,但許峰心中卻在隱隱滴血,一雙老眼不自覺間也啜滿淚光。
“殺!”圓陣外圍直麵楚軍的那些老軍們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雖然看不到身後那些重傷同袍的悲壯之舉,但那句“死不累軍”之言,卻如重錘般轟然撞擊心間。不用轉身細看,這些老軍也清楚身後那些重傷的同袍,用鮮血割斷了他們最後的累贅。眼下他們能做的便是,浴血殺敵,以不辜負同袍的性命相托。
在楚軍愣怔之際,這個黑色圓陣驟然爆發出令人膽寒的殺氣,如同秦軍身上黑色衣甲般的凝重蕭殺,前麵幾排直麵正要撲向秦軍的楚軍步卒們齊齊打了個寒戰,人人張著嘴驚愕地望著眼前的秦軍們,腳下陡地酸軟,竟猶如千斤墜一般無法拔足上前了。
楚軍的戰鼓猶自急促地響著,同樣是隆隆的腳步聲,秦軍大陣開始慢慢地向楚軍湧來。渾身浴血麵色淩然的秦軍將士們,在楚軍士卒眼中陡然高大起來。刀劍交鳴聲再次紛亂響起,漫漫的土黃色人浪竟無法阻擋這個滾滾向前的黑色圓桶大陣,被其轟然撞開一條大縫。踏著或是楚軍或是同袍的屍體,近萬名秦軍怒目圓睜、悍不畏死地結陣向楚軍後陣殺來。
望著雖慢但仍不停地向前湧動的秦軍大陣,司令雲車上的劉邦張良蕭何幾人默然不語了。在攻入武關前,關外的那些城池留守的秦軍們,毫無鬥誌可言,往往是一見楚軍黃色大纛旗遠遠飄來,便早早地在城頭掛上了白旗。然而自從那一夜伏擊朱輝的一萬騎兵開始,這些帝國最後的兵團陡然換了副模樣。上至領兵大將下至無名小卒,麵對兵力遠勝於己的楚軍,人人皆是慨然赴死,似乎有一種難以言明的精神在支撐著他們上演著最後的瘋狂。
“這些秦兵瘋,瘋了,都,都不要命啦?”趙成指著那一團滾滾湧來的黑色烏雲,顫聲道。一旁的羅沅欣鄙夷地哼了聲,回過頭繼續肅然地望著那些慨然赴死的同袍。
“都給我頂住!”雲車下,大將周勃正紅著雙眼指揮著楚軍結陣頂住秦軍的衝擊。望著一排排倒在秦軍陣前的己方士卒,周勃實在難以相信,這些深陷重圍的秦軍竟然能爆發出如此驚人的戰力。
與此同時,在高大的鹹陽城城頭,陳建新與謝樹挺兩人正在女牆垛口處眺望著這片黑黃交接的戰場。
“老陳,我們就眼睜睜看著他們這樣送死嗎?”謝樹挺紅著雙眼道。
陳建新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那又能如何?眼下鹹陽城內,隻有你我兩千兵馬外加王城的五六千禁衛軍。如此少的兵力守住偌大的鹹陽城都捉襟見肘,哪還有多餘的兵力去增援那些回援的部隊?況且城門口還堵著楚軍,若稍有不慎,便會讓楚軍趁機奪門而入。丟了鹹陽城,你我縱然戰死又有何益?”
“哎,端是急人也!”謝樹挺憤然地一拳砸在垛口處,望著前方戰場焦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