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弈匆匆上了將台,頭發略微發白的帶隊千長一拱手道:“啟稟上將軍,逆襲部隊一千人全數到齊,請上將軍示下!”
林弈點點頭,轉身望著台下這一千名原本負責運送輜重的老軍們,見人人皆是赳赳地挺身昂首,如同一棵棵黑色鬆柏一般靜靜仰望著林弈。老軍們原本都曾經是大秦縱橫疆場的銳士,隻是因年歲或傷殘等原因才被裁汰下來,做了負責輜重的老軍。
而眼下這些原本隻能為主力部隊運送輜重的老軍們,能得這位年輕的上將軍如此重用,竟要親自帶他們逆襲楚軍,如何不叫他們人人亢奮不已,不待林弈豪言激發,老軍們的士氣便已漲到極點。
“老軍們!”林弈見老軍們個個精神抖擻,淡淡地點了點頭,千餘名老軍便是齊刷刷地一挺身,其利索整齊絲毫不遜於任何一支精銳之旅。“我等此次逆襲楚軍,乃是為了給主力回師鹹陽爭取盡可能多的時間,是故要抱著必死之決心,最大限度地殺傷楚軍擾亂楚軍視聽。當然,也不必做輕兵死戰,隻要能讓楚軍亂上一時,逆襲便算成功。”
林弈迎著深夜寒風開口道:“因了是借著夜色突襲,故而行軍途中各隊甲士務必不能發出大的聲響,一應響動物事都需綁牢固定。到達楚軍營地外圍潛伏時,未得將令任何人不得輕舉妄動。帶舉火發令之後,迅速攻入楚軍大營,利用猛火油罐盡可能給楚軍造成混亂。而後一旦聽到退兵金聲,則需作速撤離楚軍大營。老軍們是否明白?”
“明白!”千餘名老軍們有些蒼老的聲音隆隆地響徹校場上空。
“出發!”林弈一舉長劍高聲下令道。一隊隊黑色衣甲的老軍們如利劍一般飛出校場,無聲地融入夜色之中,直奔關外而去。
“斥候在前領道探路,走!”林弈跳下將台對鄭浩揮手下令道。一隊原先派去探查楚軍大本營的斥候,飛出軍營迅速地超出正在步行疾進的老軍們,一路向東疾馳。
在澠池城東麵,項羽的主力楚軍大營連綿二三十裏長,南北寬也近五裏長,如一把長劍般直指三十裏外的函穀關。當林弈的這支逆襲千人隊到達楚軍大營外圍時,已經將近醜時時分。今夜的弦月已不見蹤影,四下都是伸手不見五指般的漆黑,伏在距楚軍大營南麵五裏開外的低緩山塬上,林弈緊緊地盯著眼前燈火一片通明的楚軍大營,苦苦思索著如何逆襲楚軍。
接連數日的鏖戰,原本四十萬的楚軍堪堪僅餘三十萬,退下來的楚軍將士們也是人人一身疲憊不堪,回到大營胡亂地海吃海喝一番,便紛紛鑽入營帳內呼呼大睡,從天色剛黑一直睡到子夜已過,大營內仍是一片翁隆隆沉悶的呼嚕聲。連那些負責站崗值更的甲士們,也紛紛抱著長矛縮在角落裏打著瞌睡。
連日來被守關秦軍氣得暴跳如雷氣急敗壞的項羽,回到中軍大帳猛灌了三大壇子酒,抱起在一旁鶯鶯軟語撫慰自己的虞姬進帳一陣折騰,大汗淋漓發泄了一番後,便摟著嬌嫩的虞姬呼呼大睡,連那些撤下來的傷病們也不管不問。老範增無奈,獨自一人在自己軍帳內盯著羊皮地圖皺眉苦思著,如何聯係上劉邦,約其腹背夾擊函穀關的秦軍。
“斥候隊長何在?”林弈低聲回頭問道。
“屬下在!”一團黑乎乎的身影向林弈這邊挪動過來。
“楚軍輜重營及騎兵的馬廄在何地?”
“啟稟上將軍,楚軍大營成一字型排布,前鋒大營在西,中軍主力、幕府及護衛大營在正中,輜重大營則在東邊靠近澠池城的地方。”斥候隊長低聲報道。
“走,到山塬背後舉火說!”林弈一揮手道。
“諾!”斥候隊長答應了一聲,便緊跟著林弈朝山塬下一處低矮避風的小窪地走去。到得地方,林弈點起一支小火把,斥候隊長在地上用樹枝大概勾勒出楚軍大營的分布圖,指點著草圖道:“我軍現在此處,楚軍前鋒大營在我軍西北方向越十裏之處,正麵是楚軍的中軍主力,東北麵約二十裏的地方則是楚軍輜重大營。其主力騎兵大概便分布在中軍主力與輜重大營中間,馬廄便在輜重大營前方。”
“鄭浩,速將帶隊千長及十位百長請過來!”林弈望著斥候隊長勾畫的草圖,扭頭吩咐一旁的鄭浩道。
“諾!”鄭浩答應一聲,便閃入黑暗夜色中去找尋各位千長百長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