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與霸王對視(1 / 2)

在楚軍的猛攻之下,函穀關城已是岌岌可危。左右兩側山塬上的關城已經屢屢有趙燕兩軍的步卒踏上城頭,與秦軍甲士捉對廝殺。雖然這些倉促起事的複辟叛軍士卒戰力,遠遠不如訓練有素的秦軍甲士,但由於秦軍人數較少,且又經曆了昨天一場惡戰,大是疲憊。所以這兩處關城,竟是險情頻現。

孟坤帶著自己的數十名護衛甲士,迅速地撲向左側山塬的關城上,將已經登上城頭正在廝殺的燕軍步卒一個個趕下城去。然而,孟坤分身乏術,眼看著右側山頭關城上紅色衣甲的趙軍洶湧地擠上城頭與黑色秦軍奮力廝殺,卻是鞭長莫及。正自著急之時,便聽得一片呐喊聲從關城後響起,便見那些原本隻作為搬運手之用的精壯老秦人們,揮舞著短劍長矛順著石梯馬道,蜂擁地擠上城頭,增援正與趙軍搏鬥廝殺的秦軍。

“好!”孟坤大喜之下隻單喊了個好字,便回身對身旁的護衛隊長急急下令道:“護衛隊留在這頂住燕軍,我去右側關城!”

“諾!”渾身是血的護衛隊長倒握長劍拱手嗨然道。

有了這千餘名精壯老秦人的支援,右側關城的守軍終於擊退了趙軍的進攻。而中路密密麻麻的兩萬楚軍在猛攻一個多時辰之後,依舊未能踏上關城城頭半步。山口外一聲金聲響起,終於中路的楚軍也退卻回到山口外了。

關城上到處躺著受傷或陣亡的秦軍將士,孟坤頭上戴著的秦軍將領獨有的絳袙,也不知何時掉落了。披散著長發的孟坤氣喘籲籲地扶住女牆垛口,望著如潮水般退去的楚軍,疲憊木然的沒有一絲歡喜。良久喘息稍定,孟坤頓覺口幹舌燥,要來一個水袋猛灌一通涼水後,長出一口氣,嘶啞著嗓子向司馬道:“快去清點一下我軍傷亡,以及弩箭木石等物事存餘多少。”

“諾!”中軍司馬此刻也是精疲力竭,扶著城頭一步步地去清點秦軍的傷亡情況。片刻之後,司馬回報孟坤,此戰秦軍共計傷亡千餘人,其中弓弩手傷亡過半,隻餘兩百四十餘名,加上昨日鏖戰傷亡,三千的秦軍傷亡近半。弩箭木石所剩不多,猛火油早已用光。若不是千餘名作為搬運手的老秦人及時趕到增援,秦軍此戰便是堪憂。

“將軍,照此陣勢下去,恐怕我軍堅守不到明日日出了!”司馬無奈地低聲歎道。雖然楚軍在中路關城下又丟下了近萬名屍體,燕趙兩軍在兩側山塬上也損失了數千名士卒。然而敵軍的後隊人馬至少還有三十餘萬之眾,要照如此車輪戰術打下去,真不知殘存的秦軍將士們能頂住多久。

孟坤聞言默然不語,扶著女牆垛口望著城下層層疊疊的楚軍屍體茫然發呆。當初自己給林弈誇口能頂住函穀關旬日,誰曾想,這楚軍一到,就在項羽的指揮下亡命地向函穀關發起如此凶狠的進攻。這才堪堪兩日不到,守軍將士便已傷亡過半,如此下去恐怕真的要如司馬所言,撐不到明日日出了。若是自己不能守住函穀關,一旦楚軍洶湧湧入關中,那自己豈不是大秦罪人。哎,孟坤啊孟坤,你縱死有何顏麵能麵對萬千秦軍英靈啊。

“將軍,楚軍又來了!”一名秦軍甲士驚呼一聲,驚醒了正在低頭沉思的孟坤。隻見山口處,緩緩地又開來成片的土黃色楚軍,然而奇怪的是,這次卻沒有楚軍的戰鼓響起。而那些楚軍的行動卻是怪異地緩慢,為首的一排似乎還舉著白色小旗。

“怪也,楚軍要投降嗎?”身旁的中軍司馬嘀咕一句。

“不可能!楚軍還有數十萬,沒有理由啊!”另一名司馬搖頭否定道。

“看看再說,傳令將士們準備應戰!”雖然明知將士們已經疲憊不堪,孟坤還是皺眉下令道。同樣是一陣木梆聲響起,人人一身疲憊不堪的秦軍將士們,紛紛撐持著起身,又湧到女牆垛口旁戒備著楚軍的進攻。

等到那隊楚軍開入山口之後,孟坤等人才看清,那是一排推著木板車的楚軍士卒,大約有近百輛小車,為首幾輛還插著幾麵小白旗,均是搖搖晃晃地向關城慢慢開來。

“將軍,楚軍這是要幹什麼?”司馬疑惑地問孟坤道。

“運屍體!”望著那些插著小白旗的小車,孟坤瞥見城下成堆成片的楚軍屍體,幡然醒悟道。一天一夜的進攻,楚軍在關城腳下丟下了四萬餘具屍體,層層疊疊的屍體已經將楚軍進攻關城的路全數鋪滿了。若再不清理,那楚軍再次進攻時,恐怕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運屍體?”身旁的中軍司馬微微吃驚,望了眼城腳下遍地的屍體隨即也恍悟了,略一思忖問道:“將軍,我等?”

孟坤緊鎖著眉頭在心底飛快地思慮著,若是秦軍動手用弩箭阻攔楚軍收屍,那自然可以利用楚軍自己的屍體給楚軍攻城製造麻煩。然而秦軍眼下弩箭已經十分有限,應對稍後的楚軍進攻恐怕都不夠了。

“關城百步之內設為禁區,楚軍擅闖,先以弩箭示威。若不聽警告,一概射殺!”思忖有頃,孟坤沉聲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