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活不受辱死不累軍(1 / 2)

正在中軍司馬抱著朱輝遺體,驚愕的不知所措連聲嘶喊著之時,一聲爆喝傳來。“秦軍逢戰,不許哭嚎!”

司馬抬頭一看,卻是中軍護衛隊的一名百長模樣的軍官趕來大聲嗬斥。“司馬,快把將軍遺體綁縛上馬,我等掩護,各營齊心殺向山口撤回!”

中軍司馬原也不是脆弱之人,隻是驟見主將陣亡一時慌亂而已。在這名百長的連聲嗬斥下,中軍司馬隨即幡然醒神,立馬起身招呼來其餘幾名司馬協力將朱輝托上戰馬用韁繩固定好後,又名兩名騎士一左一右地護持著朱輝遺體,隨後翻身上馬拔出長劍,竭聲嘶吼道:“將軍令!各營協力殺向山口,突圍!”

因了中軍司馬及各營營將千長竭力嘶吼穩定軍心,四散慌亂的秦軍騎兵們漸漸穩住了心神,在各自百長千長的帶領下,呼嘯地山口席卷而回。

而那名嗬斥中軍司馬的百長,赫然便是一身戎甲的子桓。子桓見司馬依言將朱輝遺體綁縛上馬,便帶著所部百人隊結成陣勢,奮力地撥打著源源不斷落下的箭雨,掩護著中軍幕府往山口方向撤去。

這些胡人騎兵組成的秦軍鐵騎,雖不如當年真正的精銳秦軍鐵騎,但因其軍中的百長、千長的骨幹軍官皆是原來的主力秦軍抽調而來,整體戰力及作戰作風也是延續承接了當年的秦軍鐵騎,故而在經曆了中伏的初始驚慌之後,在骨幹軍官的維持下,迅速冷靜穩定下來,隨即便在舉著將旗的中軍幕府帶領下,齊齊向山口殺去。

正在這時,秦軍騎士們聽得身後的武關關城上突然地響起一陣急促而淒厲的鼓聲號角,便見原本空蕩蕩的山口處,突兀地亮起數排黃亮火把,火把下一排盾牌手的楚軍身後,竟密密麻麻地全是手握強弓勁弩的弓箭手。

“不好,危險!往山塬撤去!”跟著旗手衝在最前的中軍司馬,望清山口的楚軍陣勢後,瞳孔驟然放大,舉著長劍驚呼一聲後,便撥轉馬頭帶著中軍幕府及衛隊往山口兩側奔逃過去。身後緊跟而上的其餘秦軍騎兵,還未明白司馬將令的意思,隻見眼前黃亮的火把光一閃,便聽得迎麵呼呼的破空聲傳來,一陣密集的弩箭暴雨便瞬間吞噬掉上百名秦軍鐵騎。

“楚軍有備,山口危險,往兩麵山塬撤回!”在楚軍的第二陣箭雨襲來之時,在後隊跟來的秦軍曲侯畢闔,終於也意識到山口已經難以攻破,舉著長劍斷然下令道。

無奈之下,未被箭雨掃到的秦軍們,隻好向西北兩麵山塬分路撤退。山塬本來便是坡勢較陡不利騎兵奔行,且又是仰頭爬坡,一時之間秦軍行動便是大見緩慢。聽得身後令人心驚膽寒、呼呼追射而來的弩箭破空聲,許多秦軍騎兵索性跳下戰馬,徒步向山塬拚命攀爬而上。眼見徒步攀爬遠比騎著戰馬攀爬來得快捷,其餘秦軍騎士們便紛紛效仿,一時之間,兩道山塬上,滿滿的竟都是秦軍騎士徒步逃命的身影。

緊跟在中軍幕府衛隊身後的子桓正要學著其他騎士一般,跳下戰馬徒步登山,卻被身旁的趙丹一把攔住。隻見光影閃爍間,趙丹滿臉狐疑道:“公子且慢,劉邦的楚軍顯然有備,山口已被楚軍卡死,恐怕這兩道山塬也是不保,我等看看再說!”

子桓正在猶豫是否要聽從趙丹所說之時,便聽得武關關城上又是一陣木梆聲急促響起,原本是秦軍潛伏的兩道山塬處異變突起,陡地突然亮起了成片火把。“殺!”伴隨著楚軍們的齊聲呐喊,火把光中飛出漫天弩箭,同時沿著斜坡隆隆滾下堆堆滾木礌石。頓時又是陣陣淒厲慘嚎響起,一排排正在慌亂爬山逃命的秦軍騎士,連同戰馬一並葬身在箭雨木石之下。

眼瞧著退路已被完全阻斷,子桓粗豪闊臉頓時鐵青,來不及等待生死不明的中軍司馬的軍令,一揮手中長劍,紅著雙眼便是一聲大喝:“將士們聽令,我軍深陷重圍,輕兵死戰,衝出武關!”喊罷,便是一把扯下身上鎧甲,披頭散發一聲布衣地大喊著,向武關方向的楚軍大營反衝回去。

身後的趙丹、胡雷二人未料到,子桓在這危急關頭竟能展露出悍將本色,感奮之下亦是齊齊一聲發喊,帶動著周圍慌亂的秦軍騎士們紛紛拋下鎧甲等重物,輕身狂飆,隨著子桓向楚軍大營及武關發起了亡命的反衝擊。

一時之間,這道月色下原本寧靜的山穀盆地,到處是火光四起、人影閃動、呐喊陣陣、哀嚎連連。盆地中央及兩道山塬之上,滿是四散慌亂尋路突圍的秦軍騎兵的身影。秦軍的中軍司馬並幕府的一班司馬,在往山塬上撤退時,遭遇弩箭木石突襲,幾乎傷亡殆盡。連秦軍唯一剩餘的一位高級將領畢闔,也中箭負傷,隻能在護衛的掩護下,慌亂地擇路而逃,根本無力指揮秦軍騎士們聚集突圍。被楚軍幾輪箭雨摧殘下,傷亡慘重的秦軍們又陷入群龍無首的亂象之中。子桓的一聲“輕兵死戰!”,倒是驚醒了如無頭蒼蠅般的秦軍騎士。隊伍中殘存的百長千長們,連連齊聲高呼“輕兵死戰,殺向武關!”,便聚集起身邊的部眾,呼嘯著隨著子桓一路秦軍向武關方向發起了凶猛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