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整編老軍(1 / 2)

初次見到這位新任上將軍,諶益猛與許峰兩位老將均未想到,這林弈會是一位如此年輕的將軍。林弈此時年紀不過二十七,一臉瘦削淡黃稚嫩,看上去最多隻是軍中一名中下級軍官。在最講究軍功資曆的秦軍中,將軍們對那些一戰一功紮實打出來的高級將領,最是信服。而對林弈這樣年紀輕輕,未有任何顯赫軍功便突兀地就任一國之上將軍,諸如諶益猛、許峰這樣戎馬一生的白發老將,心下難免微微有些不甚服膺,語氣也不是很恭敬。

而老將諶益猛便是眼下的藍田將軍。論司職,藍田將軍隸屬原來的囯尉府(即秦帝國統一後的太尉府),總司藍田大營的糧草輜重等等後勤事務,幾乎等同與後世的後勤部長。雖則掛著將軍之名,其實是偏文之職,幾乎沒有帶兵上陣之可能。那位守營軍主將許峰,倒是正兒八經的軍職,不過其所部也隻是負責看守營寨修葺軍營器械的守營老軍而已,並不是真正的秦軍百戰主力。因了這兩人司職均不是顯赫重要之位,故而這兩個老將躲過了趙高屠戮帝國功臣將星的腥風血雨。

林弈將老將諶益猛不甚恭敬的神態盡收眼底,卻絲毫不引以為意,渾然不覺地快步走到這幾位將軍跟前,和氣地問道:“不知各位將軍適才在商議何事?”

“啟稟上將軍,末將等人適才在議論眼下戰事。”朱輝這位剛剛過四十的壯年將軍倒是對林弈十分恭敬。

“哦?可有結果?”林弈簡短問道。

“老將倒想先請教上將軍,對眼下戰事時局有何精妙評判?”朱輝尚未答話,便被諶益猛搶過話頭,語氣中頗有輕蔑考校之味。

“林弈人微望輕,不敢自專,還想先請教老將軍一番!”林弈麵上謙虛一句道。心下不由的暗罵一句,“這老頭子著實傲慢,竟然不將我放在眼裏?還要考校我?真他娘的氣死老子也!”

“哼,身為一國上將軍,對於戰事竟不能做到了然於胸,談何統領大軍攻城掠地、縱橫沙場?”諶益猛竟是鼻端冷哼一句道。

身後的鄭浩見諶益猛屢屢出言不遜,按耐不住怒意便要開口責問,卻被林弈一把攔下。隻聽林弈淡淡道:“既然老將軍要考校於我,那林弈不才,便略述己見,權當拋磚引玉罷了。老將軍若有高見,林弈自當洗耳恭聽!”

說罷,林弈便走到那副巨大的寫放山川前,一指關中之地朗聲道:“如今大勢對我大秦極為不利,籠統言之,關中腹地四麵受敵,岌岌可危。東麵,有以楚國上將軍項羽為首的楚軍主力四十餘萬,且還有陸陸續續從山東各地趕來的小股諸侯勢力,正聯軍壓迫我函穀關正麵。項羽軍中謀士範增,足智多謀常有奇策,巨鹿之戰時,便是範增唆使項羽派軍斷了我軍糧道,才使王離十萬九原鐵騎一戰覆滅。東南麵,則有以沛公劉邦為魁首的盜軍,主力亦不下十萬之眾。且劉邦軍中還有一位舊韓申徒張良,在為劉邦出謀劃策,其人狡詐多謀、詭計多端,曾慫恿舊韓王安圖謀複國,並在陽武縣博浪沙雇一猛士用大鐵椎襲砸皇帝駟馬軺車,欲圖行刺我始皇陛下。以林弈推斷,劉邦軍恐怕此時業已襲破武關,正向我藍田塬挺進。此外,西北兩麵,則有欲圖舉兵複仇的匈奴新單於冒頓,正在虎視眈眈,若是稍有不慎,則匈奴飛騎便會趁機南下,襲占我陰山南麓的水草豐茂之地。如此四麵危急,我大秦關中現存的這點屈指可數的綿薄軍力,若是稍有運籌不當,那瞬息便會有亡國滅軍之險!老將軍,以為如何?”

林弈一口氣說了這許多,末了一句看似請教之語,實則便是又將難題交回老將諶益猛手中。聞聽林弈一席透徹明晰的局勢剖解,諶益猛、許峰兩位老將不禁麵麵相覷、愕然良久。片刻之後,諶益猛老臉一紅拱手誠懇道歉道:“老將慚愧,竟然以為上將軍年輕資曆淺薄,對大局戰事定會捉摸不定。然上將軍一席透徹評判,令老將茅塞頓開。上將軍雄才大略,直如武安君白起在世、上將軍王翦重生,老將對將軍甚是服膺!老將坦言,自此定謹奉上將軍軍令行事,而不敢有絲毫疑慮猜測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