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韓談聞言忙又是誠惶誠恐地一長躬道:“公子以儲君及國政相托,如此重任,老臣才疏學淺,不敢冒然領命!”雖麵上一番老淚縱橫、噓唏不已地辭謝,然老韓談心下卻在竊竊自喜。協助儲君暫領國政,意味著韓談便可效仿當年周公輔政,一舉將國政掌握在自己手中。
“韓大人無須再推辭,卿之忠心才幹,嬰最是清楚不過。子嬰主意已定,韓大人無需多言!”子嬰虛弱無力地擺擺手道。
“老臣遵命!請公子放心,老臣定當全力襄助儲君處理朝政,即便拚卻這條老命亦是在所不惜!”韓談就勢慨然起誓,向子嬰表著自己一番忠心,末了小心翼翼問了句:“老臣鬥膽請示公子,可否已定儲君人選?”
子嬰費力地點了點頭,道:“子嬰正要與韓大人談及此事。嬰有兩子,皆是不肖,怎奈這二子之外,便再無其他子嗣。百般無奈,子嬰欲立子陵為儲君,韓大人以為如何?”
“子陵公子,聰慧敏行、胸襟豁達、愛才敬賢,將來必是一位賢明君主,老臣恭賀公子!”韓談恭敬地讚了句,老眼賊溜溜地轉了幾圈,接著道:“朝中文事,可由老臣輔助子陵公子暫為處置。至於武事方麵,不知公子可由安排?”在林弈與子嬰密談後,臨出門前,林弈便已將子嬰在兵事上的安排透露給老韓談。然而這頭老狐,卻依然想從子嬰處得到應證,胸中城府可見一斑。
“哦,兵事方麵,我已全權交與林弈將軍,且將黑鷹兵符暫授予他了!”子嬰一愣,顯是不甚明白韓談此問深意。
“公子此舉是否有些輕率?”老韓談竟是慨然正色地質疑子嬰道:“林弈此人在危急之時,突兀出現,我等對其身世背景均是一概不知。若將大秦全部軍力,冒然交予此等來路不明之人統領,萬一生變,後果將不堪設想!”
“韓大人言重了吧?林弈助我等誅奸鋤逆,其耿耿忠心亦是清楚可見。再則,我已許諾將雪玉許配給林弈,如此一來,林弈即成了皇親國戚。手握重兵、地位顯赫,子嬰推想,按林弈秉性不至於如此貪得無厭吧!”子嬰神色啞然解釋道。
“公子大錯也!戰國之世,外戚擁兵自重、幹朝亂政之事,便是時有發生。更何況,眼下乃多事之秋,絲毫大意不得。老臣諫言,即便林弈忠心耿耿,公子亦需做些防範才是,勿要等到事發之時,才來悔恨!”老韓談一臉大義凜然道。
“那依韓大人之意,嬰該如何?”子嬰皺眉道。
“老臣思忖,有兩策可消其隱患。一則,再立大將,分其兵權,或派人入軍監督之;二則,啟用密探斥候,日夜查探其有無貳臣之心。”久居宮闈,深諳權術之道的韓談,老眼泛出一絲陰毒。
“具體如何施行?”子嬰心下一凜繼續問道。
“老臣之意,公子或可派子桓公子入軍監察,亦或立子桓公子會大軍統帥,隻令林弈負責戰事可也。再則,老臣諫言公子,可恢複當年列位先帝用於震攝奸佞的利器——黑冰台,命一心腹重臣兼領黑冰台,秘密監察林弈等軍中將領!”老韓談語氣漸為冰冷,竟讓子嬰亦是心下一激靈,已經伏誅的趙高身影兀然與眼前韓談的身影重疊,為何宮中宦臣都是如此之般相像?心緒紛亂片刻,子嬰旋即默然了。
思忖良久,子嬰有些無奈地對韓談道:“那便依卿之所言罷了。我意,讓子桓入軍曆練,司職由林弈定即可。另則,此次參與誅奸的義士,便由韓大人挑選一部分,用於重組黑冰台。黑冰台交由韓大人統領,嬰隻交代一言,望韓大人善加利用,勿要擅造殺戮才是!”
“公子聖明!老臣自當竭心盡力,助公子及儲君撐持廟堂,死不旋踵!”老韓談得償所願,暗自得意,絲毫未留意子嬰提醒之言。“林弈,若是膽敢對老夫不敬,有你好果子吃!”狡詐的老狐,心下暗暗恨聲道。
“至於選任新吏、鋪排登基即位諸事,便請韓大人協助子陵等人,相機處置!”與韓談商議大半個時辰,子嬰早已心力憔悴,蒼白無力地揮揮手,示意老韓談退下。
“老臣遵命!請公子多加休息,保重貴體要緊!老臣先行告退!”韓談起身恭敬地一揖,便慢慢退出了寢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