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潛伏(3 / 3)

子嬰在屋內聞言一驚,兀地起身,心下飛快思量著。趙高派閻樂此刻叫自己過去,莫不是發現什麼蛛絲馬跡?但這似乎也不可能,若是趙高發現了什麼動靜,絕不會輕描淡寫地派人來“請”自己,相反很可能會直接派兵圍殺了早已是甕中之鱉的舉府上下一幹人等。究竟趙高為何要“請”自己?這其中是否又有趙高何種不可告人的陰謀?胡亂猜測之下,子嬰心頭愈加煩亂,起身在屋內徘徊了幾回,子嬰一咬牙跺腳,管他趙高有何種陰謀,隻要林弈、子桓在今夜能成功舉事,自己便做了刀下亡魂卻又有何懼!

思慮一定,子嬰便將那密器銅板重新在手上綁縛牢固,填滿了箭簇、放下長袖,檢查一番後,朗聲對門外的家老道:“讓那閻樂在廳中等候,我換身衣服便來!”

“是,公子!”家老在門外應了聲,便匆匆離去。

片刻之後,子嬰坐進一輛黑布蓬簾的緇車,在閻樂的馬隊“護衛”之下,來到閻樂府中。

“子嬰公子近日安好?”趙高坐在大案後,並不起身迎接隻象征性地一拱手,皮笑肉不笑地淡淡問道,顯然不將眼前這位皇族公子放在眼中。

步入正廳的子嬰冷哼了一聲,亦是負手孤傲地立在廳中,昂著頭顱看也不看趙高一眼。

趙高將子嬰的神色盡收眼底,本是暴躁的他,不禁怒火暴漲,一拍桌案尖聲怒喝道:“好個子嬰,敢不將本丞相放在眼裏!來人啊,將子嬰拉出去,斬了!”

“諾!”廳外的甲士應聲閃進,搭手便按住子嬰的雙肩,要將子嬰押出廳外。

子嬰其時正在思慮著,是否要用袖弩一舉擊殺趙高。子嬰站在正廳入門處,距在大案之後的趙高,亦不過十步之遠,若是突然發難,子嬰有九成把握能擊殺趙高。這本是千載難逢的契機,可子嬰又考慮到擊殺趙高後,自己該如何脫身。袖弩隻能用一次,而後自己唯有空手麵對閻樂府中的甲士。

雖是抱定必死的決心來見趙高,可一旦真正到了生死關頭,子嬰便又猶豫了。這便是王公貴族子弟與尋常貧苦平民子弟的不同之處,雖然都能為大義成烈士,但王公貴族子弟卻多了一絲貪生怕死的念想。

正在猶豫不決之時忽聽趙高怒喝,子嬰猛地一激靈,隨即在甲士的大手下奮力掙紮,爭鋒相對地怒罵趙高道:“趙高你這個閹人,你膽敢違背先帝皇命,屠戮皇族子孫!殘害大秦忠良!天理不容!人神共怒!天日昭昭,你這閹人必定不得好死!”

在坐案後的趙高被子嬰罵得一臉鐵青、直是三屍神暴跳,一咬牙霍然起身拔出腰間長劍,便要大步上前一劍結果子嬰的性命。廳內一旁的閻樂,眼看不對,忙攔腰抱住趙高,在趙高耳旁急急低聲勸道:“中丞相請息怒啊!替罪羊、替罪羊,我等的替罪羊啊!”

閻樂的幾聲“替罪羊”提醒,終是讓趙高冷靜下來。趙高陰沉著臉,咬牙切齒指著子嬰喝道:“豎子暫且饒爾狗命!”說罷氣衝衝甩下長劍,反身回到大案後坐下,舉起案上的一爵酒,昂頭便一氣猛飲。

“把子嬰公子帶下去,好生看住了!”閻樂代趙高向廳下候命的甲士下令道。

甲士一拱手嗨然領命,便把同樣怒氣衝衝的子嬰押了下去。

“丞相息怒,您是大人大量,何必為這將死豬羊大動肝火!”閻樂近前諂媚地奉承道。

趙高冷哼一聲,盯著遠去的子嬰身影,沉聲罵道:“豎子,我要讓你看看,到底是誰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