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悶響,光頭馬的身體,幾乎被炸碎,從腰腹部位置斷開。
苟豪把撲近母堡門口的幾個日偽軍掃倒後,聽到身後的爆炸,感覺後脖頸的皮膚有熱熱的東西,以為自己受傷了,伸手朝後脖頸摸了一把,黏黏的,並沒摸到自己身上的傷口,把手拿到眼前一看,是一塊血糊糊的大腸,他一驚,回頭一看:“馬大哥……”
董李茂的聽覺逐漸恢複,悶聲爆炸響起時,他正在射殺最後三個鬼子,來不及回頭看,當聽到苟豪大喊光頭馬時,他才扭頭朝後看了一眼,隻見苟豪腿部跪在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光頭馬身邊,他心頭暗叫一聲不好,撇下機槍,拿起手中衝鋒槍,朝門口外掃了一梭子,轉身跑到早已死去的光頭馬身邊。
苟豪哽咽著嚎啕:“馬大哥是為了救我……該死的是我呀……”
“連長……”在董李茂慢慢跪下身體的時候,聽到了母堡外王家貴的喊叫。
王家貴帶著幾個狙擊班弟兄,從苟豪負責把守的那個門口外坑道位置衝過來,正好遇到幾個日偽軍打算再扔手雷,他們一槍一個,射死那幾個日偽軍後,快速的朝母堡門口跑,擔心被裏麵董李茂他們的機槍誤傷,所以王家貴蹲在拐角處朝母堡裏高聲喊。
“連長,我們進來了……”王家貴喊完,帶著幾個狙擊班弟兄飛快跑過來,進門後看到苟豪和董李茂都跪在光頭馬被炸得七零八落的屍體邊,他也顧不得許多,立即命令手下弟兄投入戰鬥,分頭用日本鬼子留在母堡裏的機槍,在各個射擊孔朝外射擊。
這個時候,西天的那輪火紅的太陽,終於無力的掉落進天際,半邊天上的火燒雲也逐漸變得灰暗,天色慢慢地暗了下來。
董李茂雙手,不知道該去摸光頭馬身體的哪個部分,就連想抱起他都做不到,雙眼淚如泉湧:“馬大哥……”此時的董李茂,忘記了身處險境,悲痛的心似乎占據了他整個身體。
苟豪卻把頭深深埋在光頭馬身邊被血水浸透的土地上,雙手捶打著地麵抱怨著自己。
光頭馬可是董李茂和苟豪從緬甸仰光回來的路上結識的草寇,他們一起經曆過與野狼群的搏殺,一起用砍刀砍殺過鬆下長貴的野狼敢死隊,一起在惠通橋和日軍拚殺過,一起打龍陵城營救戰俘……
生死戰場上的戰友,比親弟兄還親,相互間建立起的那種過命交情,沒有在戰場上打過戰的人是無法理解的。
“連長,天就要黑了!”王家貴提醒董李茂。
董李茂脫下衣服,鋪在地上,把光頭馬被炸成兩截的屍體放進衣服裏,他不能把他留在這裏,用衣袖捆緊破碎的屍體,左手柃起,右手拿槍,朝母堡裏正在朝外射擊的戰士掃了一眼,大聲說:“撤……”
事先的戰鬥部署,就是在天色黑下來後,開始撤離戰場的,所以王家貴才提醒董李茂說天就要黑了。
苟豪把自己的衝鋒槍和光頭馬的背在身後,雙手端了一挺機槍衝在前麵,董李茂跟在身後,王家貴和其餘戰士緊隨其後,從母堡左邊與坑道相通的那道門出來,外麵幾乎沒有了日偽軍撲上前攻打母堡,圍攻營房的李德全他們也已經快要結束戰鬥,基本占領了整個黃土坡日偽軍營房。
董李茂他們衝回到營房位置,李德全報告說發現一個彈藥庫。
“按預先撤離方案,全部撤離戰場,把幹糧帶走,炸毀彈藥庫!”董李茂下令。
李德全於是拿出信號槍,朝天發射一枚信號彈,這是告訴其他弟兄撤離的信號。
董李茂把手中提的光頭馬破碎的屍身交給苟豪,他一個人留下來炸毀彈藥庫。
這個彈藥庫裝的不僅僅是日偽軍的常規彈藥,主要是一些炸藥,估計是施工中用得到的,堆放得非常整齊。李茂掃了一眼茅草屋,估計有幾噸的炸藥存放在屋裏,他打開裝了雷管的盒子,從裏麵拿出一個雷管,用刀在堆得高高的炸藥堆中間部位一包炸藥上戳了一個洞,把雷管塞進去,在雷管引線上接上一根三米多長的引線,掏出打火機,點燃引線後,快步走出彈藥庫,朝樹林方向跟著撤離的部隊跑。
幾十秒後,身後傳出天搖地動的劇烈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