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喝騾子的那個人,像是知錯了,腿部並攏,垂頭‘嗨’的應了一句。
這一切,都被張大力透過灌木間隙看到了,就在吆喝騾子的那個人衝到騾子身後時,他的手指,已經伸進機槍的扳機,以為自己暴露了,準備開槍射殺這個吆喝騾子的人,向來風風火火的張大力,這次卻稍微忍了那麼幾秒鍾,因為他是個很聽從董李茂命令的人,在這幾秒鍾時間裏,他想到了董李茂說的話,衝鋒號沒吹響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行動,這種一切聽從命令的軍人作風,在關鍵時刻發揮了作用。
董李茂手心捏了一把汗,等他再次聽到腳步聲響起,這才放開握緊的雙拳,但他不知道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總算是有驚無險。
日軍先頭偵查小隊走完這個狹長的開闊地後,速度加快了,很快消失在前方路口的山道中。
鬆下長貴的野狼敢死隊,在午後烈日下,緩慢往山上爬行,每個人都累得快閉上眼了,他們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本來打算在猛嘎村休整,讓人馬都好好歇一歇,等天黑後天氣涼爽了再上路的,可沒想到在村子裏發生了衝突,盡管勝利的一方是他們,可這也給他們帶來了麻煩,擔心有漏網的村民去找軍隊求救,所以鬆下長貴果斷下令繼續趕路。
再怎麼勇猛的敢死隊,那也是人,也經受不住疲勞困頓的折磨,幾乎所有人,都把上衣和外褲脫掉,光著膀子穿了褲-衩走路,身上根本不願意攜帶任何負重的東西,當一個人覺得穿在身上的衣服都是一種累贅的時候,那這個人除了靠意誌力在機械的用雙腳走路外,也幹不了別的事了,自然也就沒力氣去扛槍。
不僅輕重型武器,連幹糧和飲水,幾乎統統都壓在了騾馬的背上。甚至還有些人,手裏舉著野芭蕉葉在頭上遮擋太陽或扇風呢。
野狼之所以可怕,那是因為他們是動物界中最奸狡、嗅覺最靈敏的動物之一。
鬆下長貴,卻比野狼還可怕。
當他的腳步踏入董李茂他們埋伏的這片狹長地帶入口時,像是嗅到了危險的味道,他警覺的在路邊站住,雙目死死盯著兩三百米長的開闊地,他身邊的一個人問:“少佐,你懷疑這裏有埋伏?”
鬆下長貴沒回答,爬上路邊一塊高聳的巨石上,用望遠鏡朝兩邊樹林看,那個說話的人也跟著爬上巨石,用望遠鏡看了一會,放下笑著說:“少佐也太過謹慎了,要是有埋伏,我們先頭部隊早已發現,支那軍隊不可能在此設伏,我們進入支那國境後,一路上都暢通無阻,說明支那情報機關,根本不知道我們這支代號穿山甲行動的野狼敢死隊的存在!”
鬆下長貴用望遠鏡仔細的觀察著,說了一句:“凡事太順,可不是什麼好事!”
“啊……這不是蠻好的嘛,再過幾個小時,我們就能趕到惠通橋。”說話的人似乎看到了眼前的勝利,很樂觀的說。
“沒到達目的地之前,任何事都可能發生!”鬆下長貴放下望遠鏡,長長歎了口氣說:“要是支那軍隊在此設伏一個連隊,我們恐怕全都得葬身此地!”
“哈哈……可事實是支那軍隊的指揮官,沒有少佐你這英明,有天皇護佑我們大日本皇軍,隻要我們守住惠通橋,後天將軍的大軍就能順利跨過怒江天塹!”
鬆下長貴鼻子哼了一聲,說:“命令後麵的部隊,暫緩前進!”
“暫緩前進?少佐,你是要部隊在此休息嗎?”鬆下長貴身邊說話的人,望著已經走入狹長地帶一大半的人馬問。
“先讓前麵的走,後麵的暫時等一等。”鬆下長貴不愧是山地戰指揮官:“中國有句古話,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們越是在勝利在望的關鍵時刻,越應該小心謹慎!這裏實在是塊伏擊的好地方啊!井上君,你看,這個地形,兩頭窄,中間寬,隻要支那軍隊在此設伏,前後夾擊,兩邊山上布置幾挺機關槍,那我們可是插翅難飛啊!”
叫井上的人於是問:“那要不要讓後麵的部隊做好戰鬥準備?”
鬆下長貴稍作猶豫,還是放棄了準備戰鬥的打算:“不用,要是有埋伏,現在他們應該動手了。”他望著走入狹長地帶的前大半部分人馬,兩百多人快要走出對麵山口了。
叫井上的人立即朝巨石下揮手喊叫:“少佐有令!後麵人馬,暫時別跟進!原地待命!”話音才落,忽然響起了衝鋒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