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著紅木鏤空雕花的梳妝鏡,鳳慕漣思忖著說道:“我原以為你過來就是要問罪於他,怎麼,太子殿下想放他一馬?”
裴弘煥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又給鳳慕漣倒了杯水,聞了聞茶香後蓋住杯子說:“朱有兵是貪,但是他資質不夠,光有野心沒有匹配的實力,他所思所想便都成了妄想,與董祥瑞不是一個層次上的人。”
聽著他的評價鳳慕漣忍不住笑出了聲,這還真是一句惡毒又狠辣的評語,將朱有兵批的體無完膚。
於是她靠梳妝台前問道:“那你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裴弘煥敲了敲杯子,緩聲說道:“先去問問朱有兵山匪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看他表現再行定奪。”
撇撇嘴,鳳慕漣篤定道:“我猜這個朱有兵定然沒有將你的話放在心上,半個月不見他就胖了一圈,想來心寬的很。”
恰逢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裴一站在門口說道:“殿下,朱大人來了。”
裴弘煥一挑眉,鳳慕漣笑道:“果然背後是不能說人的,說人人就來了。”
朱有兵走進來的時候鳳慕漣和裴弘煥就坐在一起,他抬頭看了一眼就撞上了太子剛好掃過來的一眼,嚇得他連忙低下頭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裴弘煥眸色冷淡:“朱大人,時隔半月不見你氣色倒真是越發好了,隻是不知道你這好氣色是不是從渝水百姓身上偷來的?”
果然來了。
朱有兵就知道會有這一茬,他嚇得匍匐在地上,恨不能在地上找個縫隙鑽下去,奈何他們家的東西都是好的,除了能看到一條從波斯來的地毯上細細的絨毛,他什麼也看不到。
埋著腦袋的朱有兵戰戰兢兢道:“殿下恕罪,是下官一時糊塗,下官也是害怕啊,怕那些流民一旦湧入城中,會對百姓造成不利的影響,都是下官犯渾,下官知錯請殿下責罰。”
他說一句朱有兵後麵有十句八句等著,口口聲聲說自己隻是一時糊塗犯渾害怕。
裴弘煥心中有氣但是又不得不壓下來,他忍住心中的氣憤道:“既如此這件事情就先放一邊,我走之前讓你處理的山匪事件你處理了嗎?”
提起這個朱有兵就冷汗津津,整個人就跟從水裏撈上來的一樣,看著尤其狼狽:“下官……下官……還未來得及處理。”
裴弘煥冷笑道:“朱有兵,你不會又告訴本太子你是害怕那群山匪吧!既然你什麼都怕,你做什麼父母官,養你還不如養頭豬!”
眼見他一時氣憤竟然將在渝水縣跟山民打交道的習慣都牽扯了出來,鳳慕漣低聲咳嗽順手拉了他一把,裴弘煥這才消消氣,沒有把自己手裏的青花瓷杯給砸朱有兵臉上去。
朱有兵是被嚇得整個人都哆哆嗦嗦的,從鳳慕漣的角度看下去,還真像是一堆圓滾滾的東西在地上發抖,沒有半點美感,甚至還有一些惡心。
“殿下請息怒,下官……下官再也不敢了!”
也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珠順著他的臉滴進了地毯裏,裴弘煥看著心裏甚為不耐煩。
這般毫無作為,每天隻想著怎麼找捷徑升官發財,遇到一點危險就往後退的人,竟然是他南晉的地方官員之一。
而最讓他覺得憋屈的就是明知道這個人不可用,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也不能貿然卸了他的職務。
“哼。”裴弘煥擰緊眉頭,誰都能看得出來他現在心情不好得很。
鳳慕漣看了他一眼就拉著他的手,溫言勸道:“消消氣不值得,他怎麼樣我們說了不算,明天我們去街上看看吧,若是百姓過的不算差就放過他這一次,若是過的不好你再生氣不遲。”
朱有兵沒有想到鳳慕漣竟然會幫他說話,可是鳳慕漣這樣一說他也頓時輕鬆了不少。
裴弘煥看了看鳳慕漣又看了看朱有兵,最後握著她的手溫柔道:“好,就聽你的。”
跟鳳慕漣說完話,裴弘煥再跟朱有兵說就跟換了個人一樣,冷漠的像是另一個太子:“既然太子妃為你求情,那我就破例這一次,明日再行定奪!”
朱有兵如蒙大赦連忙磕了好幾個頭:“是是是,多謝太子殿下,多謝太子妃。”
原來這般冷漠甚至有些嚴苛的太子,在麵對太子妃的時候也會化成這般的溫柔,真是百煉鋼化成了繞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