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這是咋回事?”劉怡問著。
灣裏有十幾戶人家,都靠的很近,這一鬧,大夥都出了屋子,站在門口張望著,隻見路口跌跌撞撞站著三個人,一名身著灰白色粗布的婦人,雙手插腰,張嘴大罵,頭上裹著青布的年輕男子,半坐在地上,緊抓著懷中的東西,怎麼都不願罷手,旁邊站著名約十二三歲的少年,虎頭虎腦,跟男子拉扯搶著什麼。
“楊二嫂子又開始鬧騰了,這楊二愣子也是個命苦的,打從楊鐵牛去外地做生意,楊二愣子日子一天比一天難熬……夭壽啊!”小周氏摟著囡囡,出聲說著。
“楊二嫂子?”劉怡眨眨眼,看著路口。
“有人去叫村長了嗎?”徐二郎問著,沒上前,這事大夥沒敢插手,楊鐵牛去外地做生意,一走就是好幾年,楊二嫂子一人拉扯幾個孩子不容易,偏生楊二愣子是個死心眼,隻會讀死書,起先楊二嫂子還由著他,幾年過去,別說考取功名,連個鄉試都考不過,楊二嫂子叫罵,讓楊二愣子下地忙農活,楊二愣子出口就是之乎者也,每日抱著幾本書,在家搖頭晃腦……
“去了,二傻早去了。”徐三郎點點頭,“這事不能怪楊二嫂子,家裏沒個漢子,就靠楊二嫂子一個人忙農活,哪裏忙得過來,楊二愣子死心眼,死活不樂意幫襯,逼急了,還拿楊鐵牛說事,他也不想想這些年,要不是楊二嫂子,他楊二愣子日子能這般悠閑……”
聽著周圍大夥說,劉怡算是明白了幾分。
楊二愣子跟徐二郎一般大,沒成親。楊鐵牛一心盼著他能考取功名,打小就沒讓他下地幹活,才將楊二愣子養成這副德行,好吃懶做,滿口之乎者也,卻連個鄉試都考不過。
“楊二嫂子怎麼就攤上這麼個不長進的叔子。”旁邊有人出手指指點點。
“咋回事?”
“楊二嫂子下地忙農活,讓楊二愣子在家曬穀子,好歹幫個手,可沒想楊二愣子硬是裝作沒聽到,死抱著他的書,楊二嫂子帶著楊大下地回來,穀子灑了一地,家裏幾個小的,被楊二愣子關起來了,說是幾個小的老是吵,讓他靜不下心看書……”
“作孽啊!幾個小的才幾歲,一天沒吃東西,還不得餓壞了!”
“就是,這不,楊二嫂子氣瘋了,把楊二愣子的書全給撕了……”
小周氏在旁邊,細心給劉怡解釋著,楊二嫂子本名叫劉二花,是鄰村劉家的麼女,幾年前嫁到下河村,楊鐵牛是個爭氣的,常年在外邊做生意,古時候書都不便宜,為了楊二愣子,楊鐵牛狠心節省給楊二愣子買了書,楊二嫂子也沒說啥,隻盼著楊二愣子是個爭氣的。
三年前,楊鐵牛外出,這一去就是三年,全沒個音信,家裏農活就靠著楊二嫂子一人,剛開始楊二愣子還會幫楊二嫂子做些家務,可久了,楊二愣子脾性愈發懶惰,這次,要不是楊二嫂子氣急了,也不會拿楊二愣子那些書撒氣。
劉家村那會,三兒去學堂,用的都是學堂的書,劉怡想著去鎮上給三兒買本百家姓,沒想到古時候書那麼貴,想著一個包子一文錢,一柄菜刀三十文,一本百家姓卻要二百文,怪不得古時候常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後來,劉怡在書鋪磨了半天嘴皮子,買了幾本舊書,舊書雖有些破損,價格卻便宜大半,回去後,跟趙氏說起,趙氏心疼了老半天,幾百文前,夠一大家子用上好些日子,可想著三兒上學堂,用得著,便也鬆了口氣。
見著村長來了,楊二嫂子喚過楊大,站在一旁抹著眼淚,惱恨楊二愣子不爭氣,也氣自己命苦,怎麼就攤上楊鐵牛這麼個男人,一走就是三年,全無音訊,留下一大家子,這日子可怎麼過。
聽著吵鬧不休,劉怡扯了扯徐二郎的衣袖,“二郎,我們買下楊二愣子那些書咋樣,過些年小狗子也該去學堂了。”
楊二愣子死心眼,可對那些書卻護得緊,看著比劉怡給三兒買的舊書要好上很多,三兒那些書,不少都破皮缺頁了,楊二愣子手中那些書,倒是新的很。
徐二郎想了下,點點頭,今兒回來時,他還聽著自家媳婦帶著小狗子念三字經,他沒去過學堂,對念書不感興趣,卻不想小狗子跟自己一樣,劉家那邊,三兒念書不錯,這事他多少知道些,聽劉怡這一說,當下就同意了。